七瓣水仙花 殺局

在被困的日子裏,陶子從沒有見過實驗室的主人,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科學怪才,秦川。被擄來前,她在網上看到的資料,聲稱秦川因身體過差,已到海外就醫。

但陶子不信這樣一個將僅有財富,都投入到研究中的人,在得不到社會的認可時,還會有金錢可以在外療養、治病。

隱隱約約,陶子感到秦川還存在於他的實驗室內。只是躲在了一個別人找不見的地方。

當時,陶子的行動雖然受到了限制,但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會留意周邊的環境。那時她身處的雜物室,一到夜深人靜之時,就能聽到許多台機箱一同運作的聲音,從地下傳來。

在雜物室的下方,一定還設有地下室!

將這一想法,告訴喬君婭後,不去理會她難以置信的眼神,陶子自行在實驗室摸索起來。她必須找到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強烈的直覺告訴她,秦川就身處那裏。

尋找了許久,並沒有發現哪一面墻是暗墻。正當陶子感到無奈時,先前在一邊發愣的喬君婭突然走到了巨大的顯示屏前。

無與倫比的力量,使她輕而易舉地搬開了那只占滿一堵墻的顯示屏。在它的後方,竟然真出現了一個通道的入口,漆黑、深邃,像是通往地獄的大門。

一股惡臭迎面撲來,喬君婭臉色一變,急忙向地下室飛奔。不祥的預感告訴她,她的主人已經死了,死在這暗不見光的地下室裏。

陶子跟著跑了下去,不出她所料,地下室內擺放的正是數十台高端計算機,以及幾台聯接153系統的服務器。

地下室內彌漫著嗆人的腐臭,在一張木質的長桌上,躺著一具幾乎化骨的屍體。

“主人!”喬君婭猛地跪倒在擺放白骨的桌前,她沒有想到,秦川的病最終還是將他送離了這個世界。一直以為操縱著自己的人,竟然早已死了。

陶子掩住口鼻,她明白已化為白骨的秦川,並不會因為死亡,而放下他對世界、對人類的憎恨。那些本該沉封的恨意,借助著153的手,仍會在不斷擴大。

看向那幾台沒日沒夜運轉的計算機,陶子明白,正是它們每周定時遠程更新著153的系統,並不斷地給它提示,鼓勵它完成自己的使命。

想必是聰明的秦川在死前,設下了這一套完美的程序。

在主人的遺體邊,喬君婭找到了一份遺書。秦川對自己最傑出的作品,充滿期待,153是無所不能的,所以他相信,總有一天,153會發現他已死去的秘密。到了那時,它就會看到這封遺書了。

在信中,秦川毫不避諱地說他也渴望占有153,這份渴望中,更多包含的,是他的自戀。因此他也逃不開詛咒,逃不開欲望枷鎖。

秦川還寫了一段恐怖的經歷給喬君婭。陶子沒有打擾喬君婭,讓她安靜地閱讀著秦川寫給她的絕筆之信。

視線有些動蕩,那種失去父輩的傷痛,刹時湧上喬君婭的心頭,她長跪不起,緊捏著那封遺書,默默地看了下去……

我是個攝影師,這些年習慣在全國各地轉悠,現在30多歲了,就想著找個地方安定下來。我剛回到這城市,恰好一家廣告公司招聘攝影師,我就去了。我站在那幢36層的寫字樓下,仰望著大廈,白晃晃的陽光落在我眼裏,我忽然感到一陣暈眩。

現在,我已經在這家廣告公司幹了兩個月,我的工作挺簡單,業務員接到活,我背著相機去拍片子,然後回來處理。我最擅長的是紀實攝影。以前我最得意的作品,就是曾經以艾滋病患者與妓女為主題,歷時兩年多拍攝的主題攝影,它們讓我在國內至少拿了三個大獎。這也是兩個月前,當我坐在這家公司老總對面,他一點都沒有猶豫,非常爽快簽下了我的原因。我的片子很快替公司帶來了效益,事實上,我並不覺得我的商業片比別人拍得強多少,關鍵是我拿的那幾個獎,無形中替我蒙上了一層光環。

其實我的興趣並不在商業攝影上,我對身邊的幾個小姑娘說,總有一天,我會離開的,繼續在路上,拍攝那些人在旅途的風景。

我的故事總讓幾個同事小姑娘唏噓不已,只要我呆在辦公室裏,她們總會抽空圍過來,跟我聊天。現在,我的小日子過得挺舒服,每天一早到辦公室,那些打掃衛生的活兒全由小姑娘們辦了,我坐下來,很快就會有杯冒著香氣的茶端到桌邊。

看出來了,這幾個小姑娘挺崇拜我,但我對她們沒什麽興趣。這倒不是說她們長得不漂亮,而是她們還太年輕,不太適合我這種年紀的男人。我今年33歲了,體格健壯,留著寸頭,滿臉絡腮胡子,常年腦袋上扣頂草綠色的破帽子,乍一瞅,還跟藝術青年似的。但是,只有我知道,我已經不再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