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裁縫(2)(第3/4頁)

“老富,該吃晚飯嘍!”一名年歲較大身著官服的人走了過來,他是這裏的牢頭張本三,老富認得他,他老伴的衣服就是經過老富的手親自縫制的。

老富挪挪了腳,但是身子還是穩穩地坐在那張破床上沒有動,只是頭略微擡起來看向了張本三。

“咦?你一直沒有吃啊?”張本三將鐵門打開,將一碗跟地上的一模一樣的飯遞給了老富,道:“好歹也要吃點東西,就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老富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著張本三說道:“我會死嗎?”

會死嗎?連張本三都不知道怎麽回答老富的這個問題。這裏是死牢,進入這裏的人肯定是要問斬的。

老富知道自己這句話問得很多余,所以他接過了那碗飯,低頭默默地吃著。飯菜已經有些發涼,上面還伴著一股甘水味,但老富此時的肚子已經不停得在叫,他已經不打算再將這碗飯送給地上的那只瘦小的可憐的老鼠。

張本三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不管怎麽樣,都要吃飯。”雖然他自己心裏也明白這飯菜難吃得要緊,但是有得吃總比沒得吃好。

老富躺在硬邦邦的破床上,兩只眼睛望著上面已經有些脫皮的墻,不禁在想徐媽媽和陌白知道這件事情會有什麽反應?還有他的兒子富拙和那個看起來就讓人討厭的兒媳婦楚夢君。過了今晚就是明天了,不知道明天誰會是第一個來看他的人,不管是誰,那都是明天的事了。老富蓋上了那個破得不能再破的被子,他現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你說會是老富嗎?”徐媽媽拖著難看的臉色來到了陌白的茶棚,又坐在了那張發出‘吱吱’聲的椅子上。

陌白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只像猴子般的扇風大耳,而腳卻已經熟練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在跟你說話!”徐媽媽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那個黑色的帳本……”陌白故意拉長了音,道。

“那個帳本不是已經在老富那了嗎?”徐媽媽實在弄不明白陌白想說什麽。

“可是薛秋秋昨天剛給老富的。”陌白望向了遠處,他的眼睛變得有些深沉了。

徐媽媽的臉色白如一張厚紙,他伸手扶住了桌子,道:“難道薛秋秋還是……還是沒逃了?現在又輪到了老富?”

陌白沒有再出聲,他拿起了桌上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這回他用得是手。

八、第一個來看老富的人

老富醒了,是有人把他吵醒的,而這個吵他的人正用不知從哪拾來的稻草撓著他那長滿繭子的臭腳。老富厭惡的坐起身,他討厭這種方式。

他正蹲在地上,左手托著那張猴般的腦袋目不轉睛的看著老富,右手拿著稻草。他的身子很瘦,但是手和腳卻很大,一對扇風耳穩穩地聳立在腦袋的兩邊,如果不是老富現在已經清醒了,他肯定會將他認成是陌白,可是他不是,他只是一個外形跟陌白長得有些相似的人,但他的五官卻跟陌白有著本質的區別,他的眼睛相對較大,陌白小,他的嘴巴也很大,陌白小,他的個子很矮,陌白卻很高,他的頭發很短,但剛剛好能梳成一個朝天椒,一根紅色的絲線整齊的纏繞在其周圍,上身穿一件開身綠色短褂,下身著一件肥肥厚厚的藍色襖褲束於腳脖子處,足蹬一雙紅色單梁如意頭鞋,他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老富收起那雙臭腳,盤腿坐在破床上,雙眼緊緊的盯著來人,道:“你是誰?”

“來看你的人。”孩子答得很幹脆,還奉上一個頑皮的笑容。

老富感到有些意外,他掀開身上的破棉被,起身走下了床來到鐵柱子前,隔著柱子問道:“你認識我?”

“認識,你是全京城最有名的裁縫。”孩子報以一個天真的笑容,同時揮舞著手中的稻草。

老富此時才注意到孩子的脖子上拴著一個繩子,是用紅色的絲線編織成麻花的樣子,只不過它是用三種不同的紅絲線編織而成,形成了一種由深到淺的過渡感,編織得很勻稱,每一股都一模一樣,肉眼根本看不出區別,老富不禁在心中感嘆此人手藝的精致,但最令老富感到不解的是,這個紅絲線編成的繩子墜著一樣特別的東西,不是玉器,不是金銀銅鎖,卻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木勺子。勺柄朝上,勺頭朝下倒墜在繩子上,其通體泛著油漬漬的黑光,看起來年頭很久遠了。

“這是誰給你編的?”老富對於這個問題很好奇。

“我自己。”孩子充滿自信的說道。

老富不禁一愣,這麽精致的紅繩出自於孩子之手?他表示懷疑。

“你多大了?”老富在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那個紅繩和墜著的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