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室殺人

這是一個讓人睚眥欲裂的殺人現場。

兇手極度殘忍。被害的女人身上有十幾處傷口,每一處都深可見骨,暗紅色的血肉向外翻卷,頸部幾乎被砍斷,僅連著一條皮肉,一頭長發被血液黏在一起,風幹後有些板結。身體下面的血跡從客廳流淌到廚房,讓人懷疑她全身的血液已經流幹。

被害者仰面躺在地板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可以看出驚訝、憤怒、恐懼相交織的復雜情緒,又像是死不瞑目。

蘇采萱見過數以百計的兇殺現場,甚至對分屍、腐屍也見多不怪,處變不驚,但是對這具屍體仍感覺非常震撼。兇手不知和死者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恍惚中似乎可以見到他像瘋子一樣揮刀狂砍,帶著兇殘的快意一刀刀地砍到死者身上,血光四濺,被害者哀號連連,終於漸漸沉寂下去。兇手仍不肯罷手,繼續揮舞著兇器,不顧一切地砍剁在死者身上。兇手猙獰扭曲的臉上混合著血水和汗水,像一個給塵世生靈帶來無邊無際的災難的惡魔,讓人不敢正視。

蘇采萱驗過屍體後,對李觀瀾說:“可以確定兇器是菜刀、砍刀之類的厚重帶柄的刀具,死者身上有十七處刀傷,有十一刀足以致命,最深的傷口有十一厘米,最淺的也有六厘米。兇手的力量很大,應該是男性。根據屍僵程度判斷,案發時間在五到六小時之前,即中午十二時左右。”

李觀瀾嘀咕一句:“真是個瘋子。”

這是一起發生在居民住宅裏的兇殺案。死者是房子的女主人,名叫朱月,生前是曲州市心腦血管醫院的護士。時年三十六歲,身高一米六七,容貌出眾。丈夫名叫孟家衛,在曲州市和平區稅務局任稅務稽查。兩人育有一子孟凡,在曲州實驗小學讀一年級。

孟家衛眼下在雲南參加一個全國稅務稽查工作會議。報案人是孟凡的爺爺奶奶。由於近兩天朱月身體不適,在家裏休息,孟凡的爺爺奶奶負責接送孟凡。當天放學後兩老一小回到家,打開門就見到客廳裏的恐怖場景,三人幾乎同時被嚇癱在地上,身上和手上也都沾染了血跡。

在鄰居的幫助下,兩老一小在顫抖和哭泣中報了案。

根據勘察現場的警員匯總的結果,死者家門沒有撬壓痕跡,兇手應是持有鑰匙或者敲門進入。現場經過精心整理,地面上不能提取到指紋和足印。廚房的洗手池裏發現血跡,懷疑是兇手作案後清洗過雙手或身體的其他部位。地面上有幾綹長發,極大可能是死者頭上被砍斷的頭發,需要檢驗後確定。

現場未發現翻動的痕跡。臥室的床頭櫃裏有兩千元現金以及金銀首飾,均原封未動。

檢驗過現場並提取過屍身上的必要物證後,屍體被運送到殯儀館,現場則暫時封閉。

這起命案在小區裏引起很大轟動,畢竟居民們安靜祥和的日常生活與兇殺距離得太遠,命案給小區居民帶來很大的恐慌。

朱月家所在的小區是早期的公務員住宅,在十年前算是設施非常先進,瓷磚外墻、對講防盜門,但是在當下已經相對落後,院門前沒有保安,防盜門也早已損壞,形同虛設。小區一南一北有兩個臨街的鐵門,由於小區內居民的消費能力相對比較高,門前自然形成了無證小商販的聚集區,流動人員多而且成分復雜。

朱月家所在的樓層有兩家住戶,但是由於案發時正值上班時間,另一戶無人在家。樓上樓下的住戶中,僅有一對老夫婦在家,由於年邁,說是沒聽見任何異常的動靜。

小區居委會和門前的流動商販也說不出有任何形跡可疑的人員出現。居委會主任樂大媽抱怨說,小區裏的流動人員太多,尤其是小商販,總是和居委會打遊擊,從南邊趕走,又從北邊溜進來。居民家來了親戚,也沒人主動來居委會匯報。時間長了,居委會的大媽們也疲憊不堪,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外來人員自由出入。

樂大媽對朱月的為人贊譽有加:“我活了六十多歲,這樣善良仁義的人也就見過三五個,小區裏但凡是熟悉的人家,不管誰家有困難,她能伸把手的肯定幫忙,上街時遇到討飯的,每次都一塊兩塊地給,見人不笑不說話,誰欺負到她頭上,她能躲就躲了。這些日子搞人口普查,朱月就主動和我打過招呼,說居委會在工作中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她能幫到的一定會幫。要說這小區裏有一個人沒仇家,那肯定就是朱月。”

朱月單位的同事對她的去世也很震驚和惋惜。同事們對她的評價和樂大媽的說法如出一轍,說朱月是難得的大好人,而且脾氣柔和,在單位裏人緣非常好。

朱月的生活作風毫無瑕疵,與男性的關系既和睦又能保持一定距離,從未傳出過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