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爛尾樓棄屍

曲州市東郊有一幢爛尾樓,高二十七層,框架結構,主體已經完工,是上一任曲州市委書記賴清源主抓的“大都市規劃”項目的一個重要工程。現任市委書記黃漢到任後,否決了這個項目,這幢樓就在封頂前停工,無人接手,成為曲州市規模最宏大的爛尾樓。

為避免有市民出入爛尾樓發生意外,市政部門在一樓用麻繩圍了一圈幕障,但是很快被頑童掏開幾個缺口,鉆進裏面玩耍嬉鬧,樓內處處便溺。時下正值盛夏,臭不可聞。

這天下午,和平區實驗初中二年級的三個男生,沈瓊、常城和李麥遠在下課後又鉆進爛尾樓裏,跑上二樓,找一處角落圍著坐下來。

常城從書包裏取出一包煙,分發給另外兩個男生。李麥遠看了看香煙的商標,一驚一乍地說:“是極品獵豹煙,這一支就值二十多塊。”

李麥遠把煙湊到鼻子下面聞聞說:“跟著常哥混,總能吃香喝辣的。誰讓人家老爺子有本事呢,哪像我爸那個窩囊廢,給你家老爺子開個車,掙死工資,弄不到幾個錢,我媽都看不上他。”

常城取出名牌打火機,點燃煙,熟練地吐出一個煙圈,又把打火機扔給沈瓊,說:“啥人啥命,你抱怨也沒用。我也有窩心事,我爸給學校捐了十萬,本來想給我弄個學生會主席千千,誰知道趙書領他爸捐了二十萬,他當正的,給我個副主席。”

李麥遠啐了一口:“我早看趙書領那小子不順眼,小白臉,算什麽東西,早晚滅了他。”

常城知道李麥遠嘴硬手軟,不理他,噤噤鼻子:“這地方真他媽臭,我也正憋得慌,留下點紀念吧。”

三個十來歲的孩子叼著煙,一起走到墻根,解開褲帶撒尿。沈瓊不經意地向不遠處掃一眼,說:“那邊好像有個人。”

李麥遠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有一雙赤裸的腳露在一根粗大的水泥柱子外,身體被柱子擋著,看不見,就說:“是要飯的吧?”

常城系好褲帶:“走,過去耍他玩玩。”

三個學生晃著膀子向那人走過去。

李麥遠邊走邊說:“好像是個女的。”

沈瓊在距離那人幾米遠的地方停住:“不對,這人像是死了。”

三個人仔細看過去,雖然光線陰暗,仍然可以看清,那人全身赤裸,俯臥在地上,身下有一灘暗紅的血跡。三個男生異口同聲地驚叫出來,轉頭就跑。

李麥遠在跑下樓梯時腳底一絆,結結實實地撲在地上。爛尾樓的地面上布滿砂石,李麥遠的雙手和雙腿擦出許多道血印子,又疼又怕,號哭了出來。

沈瓊罵他道:“一點用也沒有。”快步走過去,連拖帶拽地把他弄出樓外。

室外陽光明媚,三人驚魂稍定。

沈瓊向常城征求意見:“常哥,不然報警吧。”

常城說:“報個屁警,一嚷出去,家裏就會知道我們到外面玩的事,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回家。”隨後又警告李麥遠,“回家要是敢說出來,我把你的牙打掉。”

李麥遠回到家,他媽周美玲被他的樣子嚇一跳:“怎麽成了這樣子,在哪裏弄傷的?”

李麥遠敷衍說:“跟常城他們玩,不小心摔了一跤。”

周美玲罵他道:“你多大了,還沒輕沒重的,沒出息的東西。”一邊從抽屜裏取出紅藥水和創可貼幫他整理傷口。

李麥遠他爸李響剛吃過飯,正穿衣服準備出門去找人下棋。他三年前下崗後,還是靠著兒子的關系,應聘到常城父親常德府的公司做司機,賺不到幾個錢,有些郁郁不得志。聽到周美玲在罵兒子,就走過去看,見到李麥遠身上的擦傷,也很生氣:“你們又到外面去玩了?”

李麥遠撒謊說:“沒有,是在學校裏弄的。”

李響伸手就是一個耳光打過去,罵他:“你是我生出來的,還能騙得了我?說,是在哪兒弄的?”

李麥遠的臉上火燒火燎地疼,不敢再撒謊,說:“是在東郊的爛尾樓裏摔的。”

李響又揮手要打,周美玲急忙把他的手抱住:“你自己的親生兒子,怎麽說打就打,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李響怒氣沖沖地說:“都是你慣的,看他都成什麽樣子了!那東郊爛尾樓的樓梯通到二十七層,又沒有護欄,那兒也是玩的地方?”

周美玲一聽也害怕起來,抱著李麥遠說:“兒子,以後可別到那地方去了,你那兩個同學都不是正經人家的孩子,別總和他們混在一起。”

李麥遠見到屍體後一直心有余悸,被李響打了一耳光,又經周美玲一哄,再也忍不住,哭著把發現屍體的事說了出來。

李響和周美玲都嚇得目瞪口呆。李響半晌才反應過來:“小兔崽子,你還敢撒謊,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