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沒有邏輯的可能性

大江隨後語氣稍有停頓,又補充道一句,“他已經離世近百年了。”

聽到這裏,我更是感到大惑不解,我們三個人不約而同疑惑的看向了大江。大江的意思是這個人已經死了?而且死去的時間,已經接近百年。這怎麽可能?如果制作這張人皮面具的織臉,在近百年之前,已經過世了,那麽爺爺又是怎麽找到這位“織臉”,讓他制作的這張人皮面具呢?我腦袋一時被突然湧出的問題打亂了,不知道該如何“正確”理解大江說的這番話。

大江看到我們幾個人疑惑的表情,又是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隨後喚了一聲“張嫂”,之前引我們進屋的中年女人,就提著茶壺進門來續茶了。待茶續好之後,又立刻從屋子裏退了出去。

“江爺,您別怪我多嘴。帶這張人皮面具的人,我們幾天前才剛剛見到他。他絕對不可能,一百年前就找‘織臉’,制作這張人皮面具。如果真的是一百年前,找織臉制作的這張面具,那麽這個佩戴的人,也應該早就不在人世了。更何況,‘織臉’制作的每一張面具,都必須嚴格根據佩戴者的五官輪廓打造,除了佩戴人以外,別的人都不可能帶的上這張面具。所以又否定了,這張人皮面具,是佩戴人中途得到的情況。”夏夏一邊說,一邊看向我和夕羽惠,好像再確認我們見到的人,是否真的就是我爺爺。我果斷沖夏夏點點頭,示意我當時看的非常清楚,那個人就是我爺爺李為民。不可能是別人!

可是如果真的是爺爺,那麽大江說的話就有點懸了,畢竟爺爺也是八十幾歲的人了,和大江說的“近百年”,還差著小二十歲,所以不可能是爺爺,當初找“織臉”制作的這張面具。但是面具又真的是戴在爺爺的臉上。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夏夏見大江沒有任何表情,於是又小聲的問了一句,“江爺,你會不會想錯了?”

夏夏這句話一出,大江那本就可怖的臉上,錯位的五官幾乎都擰在了一起,那一條條用粗線縫合的傷口,就像是馬上又要咧開一樣,整張臉擰的就像是一個螺旋的漩渦一般。

雖然看不出大江現在是何種表情,但是單單看他臉上五官的變化,就知道夏夏剛才問的那句話,算是捅了蜂窩了。夏夏見大江甚是不悅,隨即也忙開口轉移話題,身邊的夕羽惠也在一旁幫腔。

可是大江的臉上,絲毫沒有什麽變化,還是一副猙獰的樣子,也不接話瓣,就是一直保持那樣的表情,看著我們三個人。我倒是沒覺得夏夏問的有什麽不對,既然爺爺能佩戴上那張人皮面具,那說明是爺爺找“織臉”制作的那張面具,但是大江卻說制作這張人皮面具的人,死了已經差不多有一百年了,這顯然和我們親眼所見的信息完全不符。所以夏夏懷疑大江記錯了,並沒有什麽奇怪。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問同樣的問題。

夏夏和夕羽惠見大江一直不接話,二人索性也就不再說話了,屋子裏面頓時變得一片寂靜,那種感覺就像是,我們在仙山的時候,被困於那件石室感覺類似。除了我們幾個人的呼吸聲,再無別的聲音了。

大約過了差不多十幾分鐘,大江的臉色才漸漸的有所緩和,又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先前渾濁的眼神裏,此時看上去竟然有些犀利。大江慢慢地將茶杯放下後,語氣有些奇怪的對我們說,“這件事我不會記錯。因為做這張人皮面具的人和我關系匪淺。就是我的父親!”

大江說話聲音不大,但是足夠震撼我們了。原來制作這張人皮面具的“織臉”,就是大江的父親!難怪剛才夏夏質疑大江的話,聯想到剛才大江略帶悲傷的神情,他才顯得那麽氣憤。

有了剛才“多嘴”的教訓,這個時候我們三個人都沒有一個人再問什麽,都等著大江繼續說下去。

隨後大江告訴我們,這張人皮面具的確出自他們家族的“織臉”,因為這張臉皮的額角,分別有“三長三短”,六條貓尾狀的皺紋,這也是大江家族“織臉”的一個標記。而且他能肯定制作這張人皮面具的人,就是他的父親。因為,其一,他父親在制作“生”的織臉時,會將人皮面具的外延,用火烤薄並打卷兒。大江提醒我們,並不是所以“織臉”都能做到這一點,因為這樣做,稍有閃失或是火候拿捏不準,就會將先前整理好的人皮面具完全燒制變形。所以只有手藝極為精湛的“織臉”才會這麽做。再就是,那張人皮面具,如果放在光線下看,能發現在人皮面具的邊緣,有一個用多條深淺長短不一的貓尾紋,組成的“蜺”字。而這個“蜺”字,就是大江家族的標志。

聽到這,夕羽惠馬上小心地掏出剛才那張人皮面具,先是看了看大江,就像是在請示大江一樣,見大江微微點點頭之後,夕羽惠立馬將那張疊好的人皮面具攤開,我和夏夏也立刻湊到了夕羽惠跟前,只見夕羽惠把人皮面具舉了起來,接住窗戶透進來的光線,在那張人皮面具上,尋找著大江說的那個“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