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不是高能(第4/7頁)

自從我上次去杭州,在西湖斷橋下救起一個溺水的孩子後,就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答案。

“真的嗎?我從來都不會遊泳?”

“當然,媽媽最了解你了,怎麽可能會搞錯呢?”

既然我從來不會遊泳,那跳下西湖救人的又是誰?暫時跳過這個問題,如果我不是爸爸親生的兒子,那麽媽媽就成為最大的疑點——不,絕不允許有這種想法,哪怕僅僅只是一種假設!但如果媽媽也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呢?腦袋又要被擠爆掉了,這些疑問卻不敢說出來。

窗外,淋漓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密密麻麻敲打著我的心。

回到小房間,關上門坐臥難安。把時間再倒推回半年前,蘇醒以來丟失了全部記憶,關於自己的一切都是別人告訴我的。而這半年來我的某些發現,卻對自己的過去產生許多懷疑。比如離奇的遊泳問題,接著是可怕的血型問題,最後竟想到了張雨生!

原本從來不會遊泳的我,沉睡一年醒來後卻有了如此好的水性?不可能在沉睡中學會了遊泳吧?從來不唱張雨生的歌的我,卻在蘇醒後突然能模仿張雨生唱歌?不可能是我沉睡中學會了張雨生的歌吧?

為什麽在這兩個方面,現在我與以前截然不同?

還有最最致命的血型——如果我不是父親在生物學上的兒子,那麽我的親生父親又是誰?如果我是母親在生物學上的兒子,這一定是我以及母親的奇恥大辱!不,我絕不相信媽媽會做出對不起爸爸的事。

然而,有什麽方法能還給母親一個清白?

血型、遊泳、張雨生的歌——這三件事都極度蹊蹺,血型證明我不是父親的兒子,遊泳和張雨生的歌證明我不是以前的我。

假設我不是以前的我,那麽我當然也不是母親的兒子!

老天!腦中掠過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我既非父親的親生子,同時也非母親的親生子,實際上我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

牙齒劇烈地打戰,雙手幾乎要拔下頭發,難道只有這樣才可以解釋母親的問題?

不,以前的高能不會遊泳,以前的高能也不會唱張雨聲。

而現在的我擅長遊泳,現在的我也擅長唱張雨生的歌,並不是高能不是高思祖與許麗英的兒子,而是現在的我根本不是以前的高能!

我不是高能?

這是一種更令人恐懼的可能,指向無限詭異的想象力,也意味著半年來照顧我的高家夫婦,原本就不是我的父母?

終於,邏輯又回到倫理道德允許的範圍:媽媽仍然是一個賢妻良母,爸爸也沒有被戴上綠帽子,冤枉地替別人養大兒子。他們夫婦確實生了一個兒子,並將他養大成人到二十多歲,他就是高能——但不是我!

也許,我只是擁有了一張和高能一樣的臉,或許還有和高能一樣的嗓子,除了我能唱出比他更高的音域,達到張雨生那樣的境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猶如我劇烈抖動的心臟。

煩躁地徘徊幾步,突然沖出房間回到靈堂問:“媽媽,我是你的兒子嗎?”

“傻兒子,你瘋了嗎?”

媽媽疑惑地搖搖頭,而她的眼睛卻被我看清楚了——她沒有說謊,在她眼裏我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因為我是以高能的面目出現在她的面前。

“對不起,媽媽。”我也抓著媽媽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說,“你有沒有留著我小時候的東西,比如頭發之類的?”

她想了半天才說:“想起來了,你出生後不久,我把你的胎發保存下來了。”

“在哪裏?”

媽媽回到臥室,在五鬥櫥裏翻箱倒櫃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鐵皮盒子。

看得出她保存得很好,打開來是一撮胎發,淺淺的顏色又細又軟,二十多年了卻還像剛剛剪下來的。

“這就是你的胎發,媽媽留著它就像存個紀念,看到它就會想起肚子裏懷著你的時候。”

她說著摸了摸我的腦袋,好象我還是媽媽懷中的嬰兒,如果我真是高能的話。

忽然手機又響了,退回自己房裏接起電話,果然是莫妮卡,“喂,昨天晚上,常青已經從酒店退房離開,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該死!”我壓低聲音狠狠地說,“昨晚他騙了我們,根本不是什麽約會,就是想把我們騙走,然後溜回去退房,以免我們再找到他!”

“但我查到常青的底細了,1958年他出生於中國,1979年成為恢復高考以後的首批大學生,1983年獲得美國柏克萊大學的獎學金,千裏赴美留學深造,畢業後留在美國工作。八十年代末,他神秘地成為百萬富翁,並加入美國國籍,但他並未在任何一家公司供職過,也沒有經營過什麽企業,誰都不知道他巨額財富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