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南洋怨杯》第12章 驚嚇

灰黑色的墻磚上有幾十根小針,密密麻麻地排列成八卦圖形,被深深插入的墻磚還因此產生了裂縫。我看墻上的針圖如此熟悉,心中駭然,這他娘的不就是大茶八卦針嗎。自從針盒丟了,我就一直惶惶不安,惟恐暗處飛出毒針,將我紮成刺猬。剛才門簾動了幾下,昏暗中掀起一陣陰風,原來就是毒針從門簾後射出來。

我見識過毒針的厲害,它是古時茶王的防身暗器,威力不容小覷,因此猶豫地想要不要繼續往裏走。要知道,二樓又沒電燈,只靠一支手電照明,在這種情況下是名副其實的暗箭難防。木清香想都不想,她發現墻上的毒針後,便要走到門簾後,根本不考慮會否被毒針所傷。

我見勢急忙勸道:“喂、喂,你這樣走過去,會不會太危險了?”

“危險?”木清香不解地問。

我被反問得愣了一下,又氣急地說:“你裝傻啊,毒針能射穿你的身體,就算我們手裏有盾牌都不一定安全!”

木清香對我說:“那個人不一定看得見我們,否則早就射中我們了,你還是先把手電關了吧。”

“關了?什麽都看不見,這怎麽成。”我不依。

木清香看我羅嗦個沒完,她幹脆把手電奪去,然後把手電關掉了。忽然陷入黑暗,我一時適應不了,急忙抓住木清香,生怕她又突然不見了。木清香沒有推開我的手,她牽著我慢慢走,因為看不見,所以不知道我們在往哪個方向走。木清香一聲不吭,我乖乖地跟著她,同時佩服她的眼睛那麽銳利,那麽黑都能看得見,真不敢相信她是人類。

我放心地慢步輕移,任由木清香引路,仿佛走到地獄都不怕。依稀走了十步,我感覺木清香撩起了門簾,就這樣摸到了另一個房間。這種房間是連著的,我心裏納悶,這樣的布局是用來幹嘛的,總不可能是給人住的吧,除了木清香這種怪人,誰敢住在這裏。木清香一直走在我前面,絲毫不怕被毒針射中,反倒顯得我是個懦弱分子。

黑暗中,木清香忽然停住腳步,我沒有看見,所以撞到了她。我心說不好,難道這女人被毒針射中了,叫她別關手電偏不聽,這下可好了。誰知道木清香沒有倒下,仍站著四平八穩,而且把手電打亮了。光亮中,我看清了房間的情況,原來這裏只有兩個大木箱,其他什麽都沒了,偷針的人也已經逃走了。

印象裏,木箱都是裝好東西的,所以我不由得暗喜,心說不會真的發現寶藏了吧。木箱有四個行李箱那麽大,但沒有上鎖,我們很容易就打開了它們。一開始,我幻想了很多種可能,譬如偷針人躲在裏面,或者裝了金銀珠寶,又或者是空的。我叫木清香幫忙舉著手電,自己吃力地打開其中一個木箱,可誰知道一打開就被驚嚇得幾近暈厥。

木箱裏裝了幾個玻璃容器,裏面的充滿透明的液體,而液體裏竟泡著許多器官、以及動物屍體。我冷不防打開木箱,驚嚇過度,驚魂稍定才又走近木箱。這時,木清香已經把另一個木箱打開了,裏面裝的東西也是玻璃容器,容器裏同樣泡了器官和動物屍體。我暗罵你大爺的,誰這麽沒道德,居然用木箱裝如此惡心的玩意兒,成心捉弄人是不是。

平靜後,我才看出來,玻璃容器裏的液體可能是甲醛,要不裏面的器官和動物屍體早就被泡爛了。木箱肯定有些年頭了,玻璃容器裏的器官有腎臟、心肺、還有一些未出生的豬羊胎兒。黃德軍祖上是做生意的,沒聽說他們還買賣器官,該不會黃德軍想要把我們都宰了,全泡到這些玻璃容器中吧。

就在這時,黑暗的房間裏投來一束光,想必又有人闖進來了。沒等我反應過來,老嚴的聲音就傳過來了,他已經走上二樓了。老嚴吼了幾句,先聲奪人,以聲威懾。從老嚴的話裏推測,可能他發現有人跑到二樓,現在要來抓人了。老嚴的手電光束是從前面的門簾投過來的,這說明前面還有路,他是從前面進來的,沒有走廚房那道樓梯。

“快走吧,不然你大伯父肯定知道你偷茶葉了。”木清香見狀就提醒我。

“你……原來你……”

我尷尬地笑了幾聲,原來木清香早知道了,難怪她什麽都依我,還願意半夜教我閉眼識茶。可惜功夫沒學到,倒惹了一身騷,不曉得老嚴是怎麽發現我們的。我和木清香迅速從原路返回,好在原路都沒有人包抄,所以很快就溜回廚房了,身後只留下老嚴的怒吼。回到廚房後,木清香立刻把蛛絲馬跡全部毀滅,就連黑瓷瓶都塞回茶灶裏了,但她把藍圖等全帶走了。

主臥的燈已經亮起來了,大伯父可能被驚動了,我不敢久留,於是就和木清香往主廳前面奔。主廳的燈也亮了,估計是老嚴幹的,不知道熟睡的他怎麽知道有人在二樓。聽老嚴的口氣,他應該不知道是誰在二樓,要不就直呼我的名字了,搞不好他連二樓的存在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