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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你跟那個叫信子的女侍說起過我嗎?”下坂假裝開玩笑地問。如果表情過於認真,古賀可能會覺到自己認識信子。

“嗯,沒怎麽說,只是提到過你的名字,還說過別的同仁。”古賀吾市解釋道。他不想讓人認為自己很多舌。

下坂一夫從他的言語和表情判斷,他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和信子的關系。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可以放心了。

不過,等等,現在放心還為時過早。信子走了之後,千鳥旅館方面對此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下坂覺得這一點必須問個明白。

從車窗朝外望去,稻田已經看不見了,左邊是低矮的丘陵,右邊是一大片松樹林海,當地稱之為三裏松原。松原下面是白色的沙丘。這裏離海邊已經不遠了。

“你很喜歡那個叫信子的女侍吧?”下坂一夫有意關切地問了句。

“嗯,我是有點看上她了。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會更加為她著迷。”

古賀吾市那張飽經海風的臉上,罩著一層茫然若失的陰影。

真是個倒黴的家夥,下坂心中暗想。他內心的這個想法,使他臉上同情的表情看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

“那個叫信子的女孩,懂你的心思嗎?”

“不清楚。我是個害羞的人,沒好意思向她表示。要是早知道信子會辭掉旅館的工作去大阪,我肯定腆著臉也要在這之前鼓足勇氣跟她表白,雖然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會理我。”

“你沒勇氣說?”下坂厚顏無恥地問道。

“是啊,就是沒有勇氣。”古賀吾市無奈地嘆息道。

“真是可惜啊……對了,那信子姑娘幹嗎要去大阪呢?”

叫信子告訴旅館的人,說要去大阪工作,近期就要辭職的,是下坂一夫。看來信子的確忠實地按照他的要求,跟旅館裏的人那樣說了。

“聽說,信子跟旅館的老板娘說,她在大阪找到了好工作,還說給她介紹工作的人住在博多,她要去那裏跟人家接頭。但結果一去就再也沒回千鳥旅館。”

“這又是怎麽一回事?”下坂一夫明知故問道。

“千鳥旅館的老板娘估計信子跟博多的介紹人直接去了大阪。老板娘很生氣。”

“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信子突然說要走嘛。老板娘說,冬天淡季時她在旅館裏倒是優哉遊哉得很,到了夏天旅館忙起來了,她卻說要走,這不是存心刁難人嗎?所以信子說要辭職不幹時,老板娘發火了。估計就是因為這個,信子才招呼也不打,從博多直接去了大阪。”

信子確實說過,在她提出辭職不幹後,老板娘一下子對她冷淡了。那是最後一次幽會時說的。

“那麽,知道她去了大阪的哪裏嗎?”

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不知道,旅館那邊好像也不管信子了。”

“那她這麽一走,工資也沒拿吧?”

“旅館女侍的工資很低,這倒不算什麽。比較起來,客人給的小費倒多多了。”

“那麽信子的東西還留在旅館裏沒拿走吧?”

“嗯。不過也只是一個包裹而已,老板娘覺得信子大概也不要了。”

“為什麽?”

“老板娘說那個博多的介紹人,也搞不清到底是真的中介還是情人。因為信子平時休假的時候,從不對人說到哪裏去。晚上八點多回來時,總是一副很累的樣子。老板娘還惡狠狠地罵她,說她那樣子肯定是在外面跟男人鬼混了。不過,雇員離職後被老板說壞話的事也很普遍,所以我並不相信。”

下坂一夫獨自在心裏暗笑起來。

因為從古賀吾市的話中,他得到了兩大收獲。

第一,旅館方面到最後也不知道信子的情人是自己,他們好像以為是那個住在博多的介紹人。

第二,旅館的老板娘基於上面的“誤解”,認為信子“直接去大阪工作了”,因此,她對信子走後再無音訊一事,也並不感到奇怪。

對於下坂一夫來說,這可真是天隨人願的好事。如果旅館方面對信子的“蒸發”感到可疑,並對警署說有人離家出走,那麽事情就麻煩了。報紙上說,近來警察對於“離家出走”的調查,都一律按遭遇謀殺的思路來展開。

下坂一夫為自己的好運而暗自慶幸。

這時,車窗外的三裏松原已經遠去,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深藍色的秋日海面。響灘這一帶的海水尚未受到任何的汙染。

巴士繼續往前開,車窗外出現了長長的、深入海中的混凝土防波堤和漁船碼頭,另一側則是成片背靠丘陵的房屋。那就是針江的漁民小鎮。

下坂不經意間朝山丘上瞟了一眼,看到上面高高的石階,石階上是一座白色鳥居,松林深處露出了灰褐色的神廟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