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伊瀨和藤村進站在二宮健一家門前。上一次來的時候,古老的屋瓦上滿是隨風擺動的枯草。如今,枯草已經收拾得幹幹凈凈。

開關不嚴的格子門裏,走出一名五十歲左右、穿著夾克的男子。伊瀨有些犯糊塗。莫非這名男子是二宮健一的姐夫?

“這兒不是二宮家。”男子滿腹狐疑地盯著伊瀨和藤村說。

“二宮先生的家不在這裏?”伊瀨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連忙查看左鄰右舍,他確定這裏就是二宮家。

“我一個月前曾來拜訪過,難道原來住在這裏的人搬走了?”伊瀨意識到房子可能是租的,於是這麽問。

“那您找的也許是之前的住戶。我沒聽說過那家人的姓氏,所以什麽都不知道。”

“您是什麽時候搬到這裏來的呢?”

“本月月初,剛住了十天。”

“您知道之前住在這裏的人去哪了嗎?那家人叫二宮。”

“不清楚。我們到這兒的時候,房子就是空的。”

“請問房東在哪裏?”

“從這兒往上坡走一小截有一家酒館,房東就是酒館的老板。您到那裏去打聽吧。”言畢,穿夾克的男子關上了格子門。

伊瀨怔怔地站在原地。

“老師,我們去附近打聽打聽吧。”在一旁傾聽對話的藤村說。

“可是,我沒想到我們來訪後,二宮的姐姐就立即搬了家。”

伊瀨到鄰近的一戶人家前叫門,一位三十歲左右的主婦走出來,看她的模樣就是個有話憋不住的人。

“……二宮家啊,大概上月末或這月初就搬走了。他們只說是去東京,走後連一張明信片都沒有寄來,所以我不知道他們住哪兒。”她跪在玄關口回答了伊瀨的提問。

“二宮一家在隔壁住的時間長不長?”

“不長,只住了兩三周。”

“兩三周?”伊瀨啞然,“只住了兩三周嗎?我去拜訪的時候,還以為他們已經在那兒住很久了呢。”

“那是您的錯覺。”

“二宮家的女主人是和弟弟健一住在一起的吧?”

“聽說是這樣,但幾乎就沒在她家裏見過她弟弟。二宮的姐姐是個非常安靜的人,常常搞不清楚她是不是在家。”

“除了二宮姐弟,姐姐的丈夫也跟他們住在一起吧?”

“姐姐的丈夫不住在這兒,而且二宮姐弟倆也經常不在家……”

鄰家主婦兩眼放光地盯著伊瀨,似乎在期待他講出什麽有趣的事來。

伊瀨覺得再待下去也不會有什麽收獲,反而會被好事的主婦纏上問個不休,於是決定就此別過。

“非常感謝。對那家人您還知道些什麽?”

“沒有了。都說了。”

伊瀨在鄰家主婦詫異的目光中,與藤村一道走下短短的石階。

沿著坡道走五分鐘,右側拐角處便是房東所在的那家酒館。酒館老板蹲在沒有鋪地板的地上,用橡膠管將酒從酒桶轉移到酒瓶中。伊瀨只好站在狹小的房間裏,等待老板完成灌裝操作。

“讓您久等了。這兒太小了,咱們到外面去說話吧。”老板說。於是兩人來到酒館外。

“二宮家只租住了二十天。我希望至少也要租上一兩個月,沒想到才過二十天他們就搬走了。”連房東都覺得這一舉動不尋常。

“您租出房子之前,房子已經沒人住了嗎?”

“有一兩間是空的。”

“那是誰介紹他們租您房子的呢?”

“沒有人介紹。我委托火車站前的地產中介幫我把房子租出去,二宮家的人就來看房了。”

“這樣啊。那看房的是姐姐?”

“是的。她說要和弟弟兩個人住。可弟弟總是出門在外,我從來都沒見過他。”

“二宮的姐姐應該有三十二三歲了吧?”

“沒有吧。恐怕連三十歲都不到。我見過她兩三次。”酒館老板說。

“什麽?您說她還不到那個歲數?”

“她就是土氣了些,而且從不化妝,頭發亂糟糟的,不怎麽講究穿著打扮,才會讓人誤以為年紀偏大。她實際上是個美人。”

老板這麽一說,伊瀨也覺得是這麽回事。雖然二宮姐姐外表邋遢,也仍然難掩風華。這時,酒館老板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我們酒館的夥計給二宮的姐姐拍過照片,您要不要看看?”

“拍過照片?”伊瀨大驚。

“不是專門找她拍的。那個夥計酷愛攝影,參加了某攝影雜志舉辦的照片征集活動,拍了一組什麽來著……對,藝術照。就是把那一帶亂七八糟的房子拍出藝術的味道。我把那家夥叫來,讓他跟您說。”

老板走進酒館,大聲呼喚夥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