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刑警異聞錄 第二章 劫財未獲害命滅門 黑雲殺手落入法網(第3/3頁)

窗外北風凜冽,寒氣襲人,室內煙霧繚繞,氣氛肅然。在反復斟酌後,偵查領導組作出了幾項決定:一是偵查範圍暫先確定為以五星鎮為中心的四個鄉鎮,其中包括與五星鎮毗鄰的臨江縣三港鎮。二是對具備作案條件的男性進行全面排查,逐個見底。三是組織專門人員徹底查清與顧海龍一家有過接觸聯系的人員。四是要特別注意平時喜愛閱讀武俠小說、經常去錄相播放點觀看動作片的青年。五是排查工作分組包片,責任到人,第一階段排查限時十天完成。

當我們回到五星鎮旅館時,已是深夜二點。旅館的棉被單薄而又長度不足,裹住了腳,肩頭落在外面,蓋住了肩頭,腿腳無法伸直。我躺在床上碾轉反側,無法入眠。案情討論時的一個爭議,一直在頭腦中打架。現場提取的足跡反映出右腳鞋底的弓部,有一條形狀分明的凹痕,痕檢人員章根平堅持認為,這條凹痕為自行車踏腳外側邊緣的鐵片壓迫所致。泡沫鞋底具有彈性,硬度不夠,如果這道凹痕是以前形成,由於彈性的原因,邊緣不會整齊,即使凹痕仍在,也可能被鄉間的泥土填塞。這就是說,這條壓痕是新近形成的。如果這種判斷成立,作案者是騎自行車到的現場。既然騎了自行車,說明作案者與現場有一定距離。這一點非常重要,關系到偵查的重點區域範圍。我則認為,自行車踏腳的壓迫只是這種壓痕形成的一種可能,可能形成的原因還很多,在沒有足夠的把握之前,只咬定其中一種,難免有些片面性。勘查中,我們在現場周圍並沒有發現自行車“行走”、停留的跡象。再說,作案人既然為謀財而來,自然不會盲目選擇目標。顧海龍社交面不大,繡花賺了錢,準備蓋房,是鄰裏和熟人才知道的事。如此說來,作為偵查的重點地區範圍,應該確定在現場周圍不遠的地方。直到天光見亮,我才在不斷的自我否定、自我肯定中朦朧睡去。

當我在床上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時候,顧永超也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一些繁雜的念頭,一直在頭腦中奔湧不息。他想起了他的童年,父親早亡,家境貧寒,他常和哥哥、妹妹為鍋底的最後一口粥歸誰而爭執不休。好不容易讀完了初中,因母親獨力難支,只好棄學務農。在生產隊大呼隆幹活時,逐漸養成了出工不出力,專揀便宜挑的習慣。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強者就有理。因而有人說了他不中聽的話,張嘴就罵,捋袖就打。他看到橫蠻能使別人退讓,持強能使別人屈服的一種奇怪現象,逐漸養成了暴燥孤戾的秉性。1984年8月應征入伍後,在某海防部隊當兵。一天夜裏,副班長喊他起床換崗,他爬起來一看,提前了五分鐘,便大動肝火,從口舌之爭到動手動腳,把副班長打得頭破血流。部隊原本作出了開除軍籍,遣送回家的決定,後來有一位仁慈的首長念他年輕毛燥,前程還遠,“不要一棍子打死”,改在第二年補充新兵時,提前退伍。回到家鄉後,他吸取了教訓,以一個退伍軍人的身份,著實好好表現了一陣,凡是集體的事總是跑在前頭。左鄰右舍常常感慨:“部隊真是個教育人的大學校!”後來也娶妻生女,建立了家庭。這些方面,使他感到滿意和欣慰,但有一點卻使他定不下心來,當地政府沒有給他安排一個適當工作,可以每月拿到工資,而不必在地裏刨食。農民又苦又累,收入很少,還沒有地位。怎樣才能改變這種狀況呢?他常常想這個問題。辛辛苦苦努力表現了三、兩年,沒有取得什麽結果,看來走正道的期望是很小了。正道走不了,還有什麽道可以走呢?這個問題使他困惑了好久,最後,與生俱來的惡劣秉性占了上風:與其仰人鼻息,不如依靠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