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4/10頁)

路易斯。史帝文生夢廈中恐怖的情景,如同牢籠中瘋狂鼓翅的烏鴉,陰森森地掠過我的腦海。史帝文生局長曾把和他孫女同年齡的小女孩當成變態幻想的對象,可是我方才聽見的慘叫聲似乎來自年齡更小的孩子。就算神父也患有史帝文生的怪解,他不見得會將獵物的年齡層局限在十歲上下的小孩。

接近樓梯頂端時,我一手抓著可把疊式的扶梯,沿著身體側邊往下看,我看到歐森聚精會神地擡頭望著我。它完全依照我的指示,沒有試圖跟著我爬上樓梯。在過去這個小時以來,它表現得相當嚴肅和服從,對於我下的命令,沒有發出半點的嗔鼻聲,也沒有不屑地眼睛上轉,它展現出來的自制是破它個人記錄的絕佳表現。事實上,這樣的表現若再多歷時半小時,就有奧林匹克的水準。

我想到被臨頭踹上一腳的可能性,但是,我依然義無反顧地繼續往上爬到閣樓。顯然我輕巧的舉動並沒有引來湯姆神父的注意,因為他並沒有在人口等著迎頭朝我的眉心重重踢一腳。

閣樓的人口飲於一片狹小的空地上,四周圍雜陳著大大小小的紙箱、舊家具和一些我無法辨認的雜物,堆得有如六已高的迷宮。樓梯洞口正上方的燈沒有開‘,唯一的光源來自莊邊的東南角,靠近房屋正面的方向。

我采取半蹲的姿勢小心翼翼地進入閣樓。由於是日耳曼式尖斜的屋頂,在我的頭頂和天花板的梁柱之間還有相當充分的距離。我不擔心會一頭撞上橫梁,但是我深信仍有被棒糙迎頭痛擊、被子彈擊中眉心或者被一刀刺穿心臟的危險,所以我盡可能把姿態放低不動聲色。要是我能夠像蛇一樣用肚皮在地上爬,我連蹲著都嫌姿態太高。

潮濕的空氣猶如陳年瓶裝的光陰,灰塵、舊紙箱的臭味。梁柱散發出來的淡淡木頭香、發黴的味道,還有小動物屍體腐爛的惡臭,可能是鳥或老鼠之類的,死在某個沒有燈光的角落裏。

閣樓洞口的左邊有兩個進入迷宮的入口,其中一個約莫有五尺寬,另一個則不到三尺。我猜較寬敞的通道應當是穿越擁擠的閣樓最直接的路線,也是神父平常出入藏匿俘虜地點使用的走道——於是我靜悄悄地閃入較狹窄的通道。我寧可主動給湯姆神父一個驚喜;上不願在迷宮曲折的某個轉彎裏和他意外碰個正著。

我的兩側全都是紙箱,有些用麻繩擁著,有些貼著封箱膠帶,半剝落的膠帶刷過我的臉上,感覺起來就像是昆蟲的胡須。找緩慢地學手摸黑前進,因為四周的陰影太教人目眩神迷,我害怕自己一不注意撞倒什麽物品打草驚蛇。

我來到一個丁字形的交叉口,但是我沒有立即跨進去。我在路口駐足,屏息聆聽半晌,但是什麽也沒聽見。我小心翼翼地從第一個走道傾身向前,沿著同樣是三尺寬的新走道向左右兩側張望。向左看,東南角的燈光看起來顯然比前面稍微明亮一些。向右看,黑壓壓的一片,連找習於黑夜的雙眼都看不出裏面藏著什麽秘密,我覺得好像有個不友善的瞎怪客正在不遠處監視我,隨時準備向我突襲。

我壯膽地告訴自己所有傳說中的怪件儒都住在橋下,邪惡的地精住在洞穴裏,小妖精只在機械設備裏面築巢,而惡魔則沒有膽量把神父的公館當成自己的家,然後我跨入新的走道向左一轉,將深不可測的黑暗拋在身後。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尖銳的叫聲響起,我嚇得連忙轉身舉槍面對黑漆漆的身後,以為有怪珠儒、地精、小妖精和惡魔聯合起來對付我。

還好我沒有在情急之下開槍,因為在驚慌過後,我豁然理解到叫聲的來源和原先一樣,都是從西南角傳出。

第三次的叫聲遮掩了我轉身時發出的響聲,來源和前兩次一模一樣,但是在閣樓裏聽起來和在二樓走廊裏聽到的聲音稍有出人。

它聽起來不再像是小孩子的哭聲。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聲音聽起來比剛才還要詭異,簡直詭異到了極點,仿佛是從人的喉嚨裏發出的怪獸音樂。

我考慮是否要退回樓梯口,深入至此回頭已經太晚。況且,萬一裏面真的有一個命在垂危的小孩怎麽辦,無論機率再怎麽微小,我都不能放棄。另外,要是我就此打退堂鼓,我的拘一定會覺得我懦弱膽怯。它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三個朋友之一,在我的世界裏,我只在乎家人和朋友,如今我已經沒有家人了,它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更加重要,我不能讓它對我感到失望。

在我左側,雜陳的紙箱緊鄰著一堆堆的室外藤椅,蘆葦和柳條編織上漆的藤籃亂七八糟堆疊在一起,旁邊放著一個殘破不堪的梳妝台,橢圓形的鏡子裏黑漆漆的連我的黑影都看不到,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物品復蓋在布慢下,然後是更多的紙箱c在轉角處轉彎之後,我開始能夠聽見湯姆神父的聲音。他說話輕聲細語像在安撫人似的,但是我一個字也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