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11頁)

“我要說不呢?”

“抗日救國的大事,我相信你不會說不。”

“我去兵器部也是抗日救國!”

“那對你來說是大材小用了,只有在我們那兒,你的才華才能得到充分發揮。”

陳家鵠不屑地說:“據我所知,你們幹的都是偷雞摸狗的事,我又能為你們幹什麽?”

“你真想知道?”陸所長停下腳步,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說,“死人聽見了沒關系,但你絕對不能跟任何一個活人說。”

“你就把我當個死人吧,知道了也開不了口。”

“不要說不負責任的話。”陸所長神色凝重,口氣嚴厲,“嚴格地說,你現在還無權知道,但你恃才傲物,自鳴得意,我不讓你知道恐怕也無法讓你跟我走。實話告訴你,我不是什麽情報處的,我是對日無線電偵聽機構黑室的主人,我們請你去是要你破譯日軍密碼。”

陳家鵠震驚了,以裝糊塗掩蓋內心的驚異,“你說什麽?什麽機構?我沒聽清楚。”

“別裝糊塗,”陸所長知道,他需要用沉靜的銳利去擊敗陳家鵠,“我要你去破譯鬼子的密碼。”輕聲柔語,言簡意明。

“破譯密碼?”陳家鵠目光炯炯地看著對方,繼而又破顏而笑,“你找錯人了!我怎麽會幹這個?鬧了半天,居然是個天大的誤會,哈哈哈……虧你還是個搞情報的,哈哈哈。”笑聲比蝴蝶飛得還歡快。

“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我笑你,情報頭目搞錯情報了。”

“你笑我,死人在笑你!”陸所長眼睛裏透出一束光亮,狠狠地瞪著他,臉上充滿譏諷,“你以為這樣能騙得過我?你太小看我了,若論了解你,我超過你的父母。”

“可惜了解的都是假情報。”

“難道你破譯美國外交密電也是假情報?”

陳家鵠一驚,臉上瞬息萬變,但還是故作輕松地說:“什麽美國醜國、密電明電的,我沒聽說過。”

“想聽嗎?”

“想,說來聽聽。”

“說來話長。”

“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您慢慢說。”

“幾年前你在早稻田大學讀書時解過一道超難數學題,是嗎?”

“是。”

“這道難題將早稻田大學裏的所有數學教授都難倒了,包括你的導師炎武次二教授。”

陳家鵠看他一眼,“說,往下說。”

陸所長說:“據我所知,炎武次二是日本最有名望的數學家,他都解決不了的難題,而你竟然毫不費事地將它解決了。”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陳家鵠冷笑。

陸所長說:“如果我們再談下去,你會發現我知道得更多,甚至有些不該知道的我都了如指掌。”

陳家鵠故作鎮靜,“說啊,繼續說,既然你知道得那麽多。”

陸所長便繼續往下說:“事實上,那道超難數學題是由一份美國外交密電置換出來的。當你解了那道難題時,無異於破譯了那份密電。而之前,你從未接觸過密碼,這說明你有破譯密電的天賦,奇才啊!”

陸所長看了看陳家鵠,見他不語,又說:“所以事後不久,日本陸軍情報部門派人到學校要你為他們去服務,但遭到你的拒絕。是這樣嗎?”

陳家鵠覺得來者不善,而且一語擊中了他幾年前的舊傷,一股無名火忽地從心底躥上來,不覺提高聲音吼叫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陸所長卻顯得很冷靜,笑眯眯地說:“如果是,說明您正如我所料,也正如你自己說的,你有一顆赤誠的中國心,報國心。”

“你高看我了。”陳家鵠冷冷地說,然後擡腕看看手表,“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請你自便。”說完拔腿下山。

陸所長跟上來,頗具耐心和禮貌地說:“依我之見,一個英雄最怕的是沒有對手,沒有用武之地。你的才華正是我們民族解放事業急切需要的,我們那裏正是你這樣的英雄大展宏圖之處,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何如此固執己見?”

陳家鵠不聞不顧,依舊疾步而走。

陸所長緊追幾步,又湊上去說:“你身為一代國士的後裔,如今國難當頭理當挺身而出,豈有置之不顧之理?”

陳家鵠突然刹步,佇然而立。

“這是一條死亡之路!毀滅之路!自殺之路!不歸之路!你休想把我騙去!”陳家鵠突然暴跳如雷,像機關槍一樣對陸所長大聲嘶吼,連發不止。

陸所長退開一步,輕蔑地說:“這樣的話我曾不止一次聽汪精衛先生說過,難道你也是求和派?”

陳家鵠稍稍平靜了一下自己,喘息著說:“我不是求和派,要投降我又何苦回國?你聽錯我的話了。”說著就近找了塊墓石坐下,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

陸所長在他旁邊蹲下來,“是啊,我也是這樣想,求和投降只要有一張乖巧之嘴和一顆奸詐之心即可,身在異國也不妨,何必漂洋過海、風雨兼程地回來?既然不是和,就是戰!而你將要去從事的工作就是為了戰,為了戰無不勝,為了殲敵於千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