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18頁)

高中畢業後亞德利去了芝加哥大學。但一年之後輟學,他回到沃辛頓,子承父業,做了一個鐵路報務員。很快,他不能忍受這個日復一日收發貨運時間、客運訂單的單調工作。一九一二年,二十三歲的亞德利放下電報鑰匙,登上了一列開往華盛頓聯邦車站的火車。

抵達華盛頓不久,即十一月十六日,亞德利又開始讀起了電報。不過這次他的窗外不再是一望無際的印第安納平原,而是白宮南草坪的網球場:亞德利在國務院找到了一份每周十八點七五美元的差使,當上了外交通訊的電碼譯員。在電報機與共鳴器斷斷續續的低鳴中,亞德利開始驚嘆到底有多少個像他一樣的電碼譯員,每天復制和翻譯大量的機密文件,因為他知道其他國家也同樣在加密外交電報。他突發奇想:美國政府為何不雇用破譯員,專門破解其他國家的密碼呢?

不久,亞德利從國會圖書館裏借閱了幾本有關解密的書籍後,利用國務院的電文開始練習破譯。他驚喜地發現,他可以在兩個小時內破解一個由特使豪斯上校發給威爾遜總統的私人電報。既然他可以這樣輕易地破解美國的密電碼,他確信自己也可以破譯其他國家的。於是他起草了一份文件給他的上司大衛·薩勒曼,一表心意。薩勒曼吃驚之余,找來其他的加密電報做試驗,亞德利無一例外,都輕易破解了,從而為他贏得了嶄新的人生。

一九一七年六月二十九日,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亞德利被從國務院調到陸軍部,組建軍情八處(MI-8),專門負責密碼破譯工作。亞德利很快向情報破譯部門證明了他的重要性,並從上尉升到少校。到一九一八年十一月十一日宣布停戰的一年多時間裏,軍情八處取得了驕人的成績,總共破解外國政府一萬零七百三十五條電碼。戰爭結束後,亞德利奉命留在法國首都組建一支附屬於“巴黎和會”的美國密碼破譯小組。

一九一九年四月十八日,亞德利回到美國,開始爭取軍情八處能在和平時期繼續其破譯工作。他遞交了一份備忘錄,建議成立一個以他自己為局長的密碼局,編制大約是五十個破譯員,預算為十萬美元。幾天後,國務院及陸軍部同意共同出資成立這個機構。五月二十日,這個後來被廣泛稱之為“美國黑室”的部門問世。在歷經多次重組和演變後,這個機構最終成為今日的美國國家安全局……

鞏予炎和羅荔丹的譯筆實屬上乘,但無法改變亞德利多舛的命運。隨著哈伯特·胡佛入主白宮,任命保守的享利·史汀生掌管國務院,亞德利輝煌的事業步入了盡頭。新任的國務卿以“紳士從不偷閱他人信件”為由,永久性地關閉了美國黑室,把亞德利當不良分子丟在了社會上。這是一九二九年十月三十一日的事情。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從這一天起,亞德利與中國結下了不解之緣。對此情況,詹姆斯·班佛依然不乏了解:

一九三六年,一系列的小沖突似乎暗示世界即將經歷又一次的大戰:德國把軍隊開入了萊茵非軍事區;佛朗哥在西班牙舉起了叛亂的大旗;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在給美國駐法大使的信中寫道:我們不得不承認歐洲現在的形勢,這比我們有生之年的任何時期都要黑暗。

在亞洲,一九三七年,日本入侵中國,七月底攻陷北平和天津;隨之而來的是對上海的狂轟濫炸,以及南京大屠殺。隨著中國國民黨的領導人蔣介石帶領他的軍隊後撤,並將首都移到遙遠的重慶,他開始得到越來越多美國人的同情。羅斯福總統很同情他,但是總統有許多顧慮,不想觸怒日本導致報復,所以美國政府的支持僅限於向走投無路的中國提供武器。

在技術含量與日俱增的戰爭中,蔣介石發現他急切地需要情報,特別是電碼情報。他要求中國駐華盛頓大使去了解行內最有才華但也最臭名遠揚的亞德利,能否再次在破譯日本密碼上創造奇跡。這時的亞德利定居在皇後區,他對投機地產的生活已經感到厭倦。他的腦袋懷念著密碼的挑戰,他的雙手渴望著破解答案。當中國助理武官肖勃少校問他是否願意到重慶時,他興奮不已。但是,他仍然精明地將工資擡高到每年一萬美金,才接受中方的邀請。一九三八年九月,在與肖少校多個月的秘密接觸後,亞德利化名為一個叫赫伯特·奧思本的皮草出口商,悄然離開美國,踏上了中國之旅……

一分錢一分貨,你如此高昂的身價,又是委員長欽定的“貢品”,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不該是凡人。非凡之人自然要給予非凡的禮遇,所以杜先生要親自接見,要送國禮(鄭板橋的畫和蜀錦),還要送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