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午後的陽光劃開了澙湖上冉冉升起的薄霧,聖馬可廣場上回蕩著小提琴家漢德爾的清唱曲——《時間與真理的勝利》,林賽和尼克在一旁觀賞。

他們在戶外舞台右邊的桌旁坐下,等待服務員端上兩杯香檳,作為他們威尼斯之旅結束的標志。

“這真是個美麗的城市,”林賽若有所思般喃喃自語,“我不由覺得,發生的那些事情褻瀆了這份美麗。”

“我明白你的意思,”尼克贊同道,“不過到下個月的這個時候,它將永遠成為歷史。生活還要繼續,看看你周圍,大家對上個禮拜到現在發生的事渾然不知。你和我?跟他們不一樣。這就是生活。”

林賽笑了。“沒錯。只不過是某份報紙上的某一個頭條、某一篇文章而已。”

“那咱們說點兒別的吧。”尼克靠在椅子上,“我跟你說過我有個孿生兄弟嗎?”

“沒說過,他什麽樣?”林賽問道。

“當然,”尼克回答,“跟我一樣!”

“這當然,可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尼克說道,“他是軍人,有軍階的,脾氣很暴躁。”

“你跟他一起當過兵嗎?”

“天哪,當然沒!我們的關系還沒那麽好。我可不知道在戰場我信不信得過他,他很自我。”

“你最近跟他見過面嗎?”

“很長時間沒見過了。他現在可能在世界的另一頭,很有可能回到伊拉克或者阿富汗去了。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還活著,不然的話肯定會有人上門通知我。”

林賽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想著他們的酒什麽時候能上來。她的目光又落到尼克身上,他的表情告訴她,他的思緒飄向了其他事情。“想什麽呢?”

“有時候我真挺擔心他的。”

“很正常,”林賽回答,“不然你就不是人類了。他有老婆嗎?”

“你開玩笑吧。誰會嫁給他?反正,他是不適合結婚的那種人。”

“那你呢?”

“我怎麽了?”

“是適合結婚的類型嗎?”天啊,我都說了什麽啊!

尼克露出微笑:“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話說回來,你呢,後面有什麽打算?

“等我回到都柏林以後,弗蘭克想見我。我有種預感,他要重開國際版了。”

“那麽,對你來說是好消息。”

“希望如此,”林賽說,“你呢?”

“我明天飛回倫敦做簡報,之後,誰知道呢。我以前說過,我在凱裏郡有個很不錯的地方。我很珍惜安靜祥和的生活,但是哈裏說……”

“哈裏是誰?”林賽打斷道。

“倫敦的上司。哈裏·威廉森。他說他有個任務要交給我。”

“比如?”

尼克聳聳肩:“不知道。我只知道倫敦方面對共和軍反叛分子日益增長的威脅非常擔憂,這指的可不僅僅是資金募集的活動而已。他們越來越囂張,肯定還會有其他活動,更有甚者還將觸手伸到了愛爾蘭之外。他們失去了美國方面的協助,不得不另謀出路。我的意思是,誰能想到他們會跟冰島人這樣的人合作呢?萬事皆有可能。”

林賽全神貫注地聽著他的話。說得很有道理。她預感又有大新聞要來了。

“還有,你也不能忽視來自基地組織的不間斷威脅。很快他們就會在倫敦大幹一場,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前面。”

“我們?”

尼克看著桌對面的她。“不管怎麽樣,”他消去腦海中的想法,繼續說道,“我聽說溫特伯頓和他的朋友將被引渡回英國,面臨一系列指控。你會去嗎?”

“如果弗蘭克想要這個新聞的話我就會去,但他可能會讓新聞協會的家夥跟進這件事。你覺得他們會怎麽樣?還有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跟石油和北極圈有關。他們想搶在俄羅斯人前面插一腳。我只知道這件事情仍要通過法庭解決。挪威希望得到綠燈放行,不過這事已經涉及到了聯合國。整件事太復雜,我也不想知道。其實,我根本不在乎。他們大概會被判坐牢。”

“那才對,”林賽說,“我覺得,氣候變化、全球變暖,全都是騙局。我當然也不會像那兩人,對那些事情那麽看重。他們叫什麽來著?蘇珊和威爾。可憐的家夥,出現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不過,至少他們活下來了。”

“還有巴基斯坦總統。俄羅斯人算是救了他一命,打死了穆斯林。顯然他們不喜歡留有後患,留下任何指向他們的線索,這也是為什麽他們雇傭喬恩來幹些肮臟的活兒,”尼克說道,“至於那個穆斯林,他真是個精神失常的混蛋。”

林賽搖搖頭。“也許不是。有那麽一段時間,巴基斯坦看似慢慢恢復,其實不然。他肯定是強烈地預感到了國內形勢的走向,不管是錯還是對,他做了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有時候現實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