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面對面(第4/7頁)

高競沒有應聲,只是回頭看了莫蘭一眼。

“你離開一會兒。”他道。

松了綁的莫蘭從沙發上跳起來,立刻聽話地奔進其中一間臥室。

“你就是星光之箭?”一直到她把門關上,高競才開口。

“我也希望我是個好人。但是我生來就是個魔鬼,怎麽辦呢?”他說著望向窗外,“我叫你一個人,你卻叫了這麽多警察埋伏在周圍,別以為我看不見,前幾天我就在那間屋子裏。只不過一直沒開燈而已。”

“你是重犯。理應得到這樣的待遇。”

進門之前,高競本來想先打個電話去局裏請求支援,但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先來看個究竟再說。

他這麽做首先是因為他還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他不想讓大隊人馬再像前幾次那樣空跑,另一方面,他也想先單獨會會這個久仰大名的星光之箭,因為有些問題他不可能在審訊室問對方,比如高潔的事。

“你終於來了。我都快等得不耐煩了。”陳遠哲站在離他幾步之遙,今天他的臉看上去異常清秀幹凈。“我本來想隔著那條街看你,現在卻是那麽近。簡直是近在咫尺。”

“你本來打算讓我一個人去齊魯街,然後在對面向我動手對嗎?”高競問道。

“是的,可後來我改了主意,我想來看看你的女朋友。” 陳遠哲在屋子裏慢慢徘徊了幾步,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然後停下腳步,盯著高競,眼波輕輕一轉,如鬼魅般充滿誘惑。“你是不是想問我幾個私密問題?”

“不錯。我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那就問吧。”陳遠哲仰頭用癡迷的目光注視著他。

“是你用刀在地鐵裏刺我的嗎?”高競冷漠地問道。

“是的。”陳遠哲垂下眼睛。

“是你放的黃蜂?”

“是的。”

“是你在橋上……”高競覺得那咬人的場景他說不出口。

陳遠哲慢慢露出微笑。

“我記得你皮膚上的味道。哥。”他道。

我擦!這個變態!高競在心裏狠狠罵道。

“是你先偷了我妹妹的錢包,然後讓吳堅冒充性變態者去見那個老板的嗎?其實兩次進入的都是同一個人,就是你,是不是?”

陳遠哲的臉沉了下來。

“對不起,是我。”他帶著幾分愧疚說道,“我先打了你妹妹,然後又再回去,我本來那天是想殺你的,我想等你回來,但是我後來改變了主意,因為你妹妹說了很多你的事,我無法忍受那些情節,你太苦了,於是我心軟了……”

高競掄起槍上去就是一拳。

想到這個人曾經把高潔打得遍體鱗傷,想到這個人曾經逼得16歲的她走投無路以致去賣淫,想到自己曾被迫注視妹妹的裸體,窺視妹妹的私處,同時還為這件事傷心內疚了那麽多年,一股怒火無法抑制地從高競體內升起來,他實在無法忍受這個人還在這裏大言不慚地說什麽“心軟”,畜牲!簡直就是個畜牲!

高競的那拳正好打中陳遠哲的鼻子,他的鼻子馬上流血了,由於高競用力過猛,陳遠哲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高競很想再揮拳揍過去,但他擔心自己會一時失控將對方打死,所以他掙紮了一會兒,還是將捏緊的拳頭放了下來。

陳遠哲從褲兜裏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按在自己的鼻子上,同時慢慢扶著墻,重新站穩。

高競站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掏出槍來指著他。

“我的叔叔……”他還沒把話說完,陳遠哲就幹脆地打斷了他的話。

“是我幹的。方法是先用箭射倒一個,在另一個低下頭去查看的時候,在背後攻擊,一刀斃命。其中一個我把他扔進了一口枯井。”陳遠哲用手帕按著鼻子,面無表情地說著,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憤怒和痛心讓高競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你記起我了嗎?”陳遠哲突然看著他問道。

“什麽?”高競正在為叔叔的死痛徹心肺,哪料他會來一個這樣的問題。

“你殺蕭展那天,後來我跟蹤了你,我站在你身後,手裏拿著把槍,本來想殺你的,你回頭看了我一眼,你記起我了嗎?”陳遠哲認真地望著他問道,像個大學新生在課堂上提問題。

可高競的腦子裏全是當年兩位叔叔的音容笑貌。自從父母去世後,這兩位叔叔一直都很照顧他們兩兄妹,不僅平時經常接濟他,鼓勵他,還常幫他照看年幼的妹妹,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們,他自己一個人根本無法把這個家支撐下去。

他永遠記得,兩位叔叔最後一次來他家吃飯的情景。他們在他家簡陋的客廳裏,一邊吃著他從外面買來的熟食,一邊興高采烈地喝著酒,當天叔叔們的情緒非常好,還都有點喝多了,他們不斷拍著他的肩膀,跟他開玩笑,高競以後就看你的了,以後當了局長可不要忘記我們噢,高競你是不是有很多女警察追求你啊,高競,什麽時候吃你的喜酒?……他本來以為那會是個良好的開端,他很想以後等自己掙錢了可以好好報答兩位叔叔,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一天竟成了兩位叔叔的喪命日。一想到這些,他簡直都快氣瘋了,同時眼淚在他的眼眶裏打轉,每次想到這兩位叔叔是因他而死,他就忍不住想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