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1944年5月29日,星期一(第4/17頁)

“等一等,”弗立克說,“首先我想知道我們接著該幹什麽。”

“我要把這報告寫完——”

“不是,我指的是電話交換站。如果它非常重要,我們就要把它敲掉。”

他重又坐下,用一雙機敏的眼睛看著她說:“你到底有什麽想法?”

她從背袋裏拿出安托瓦內特的通行證,把它放在桌上。“有個進去的好辦法。這是清潔工的通行證,她們每天晚上七點到裏面去。”

珀西拿起通行證,仔細審視著它。“好聰明的姑娘,”他的話裏帶著一種欽佩的意思,“接著說。”

“我得回去。”

一絲痛苦的表情從珀西的臉上劃過,弗立克知道他在擔心她再去冒生命危險。不過他什麽也沒說。

“這次我要帶上一組人。”她繼續說,“每個人都得有這種通行證。我們代替那些清潔工進入城堡。”

“那些清潔工都是女人?”

“對。我需要一個女性小組。”

他點了一下頭。“這裏不會有誰提出反對意見——你們這些姑娘的確很棒。但你去哪兒找這麽多女人?我們那些受過訓練的人幾乎都在那兒了。”

“先批準我這個計劃,女人我去找。我去找那些應召特別行動處給刷下來的人,那些沒有通過培訓課程的,還有其他什麽人,我們應該拿到那些档案,看看她們都是什麽原因落選的。”

“原因嘛,不是身體上不合適,就是嘴巴太松,或者太喜歡暴力,還有的在跳傘訓練時太緊張,不敢從飛機上往下跳。”

“就算都是些二等人選也沒關系,”弗立克急切地說,“我能處理好這件事。”在她腦子裏有另一個聲音在說:你真能嗎?但她不去理會它。“如果我們的總攻失敗,我們就喪失了歐洲。多少年都無法奪過來,這正是一個轉折點,我們得把一切應敵力量全都用上。”

“你不能靠那些當地法國女人嗎,那些抵抗戰士?”

弗立克早就有過這個想法,但隨即被她否定了:“如果我有幾周時間的話,可以從五六個抵抗組織那裏抽調人力,組成一個女性小組,但是找到她們,再把她們送到蘭斯要花費很長時間。”

“這還是有可能的。”

“那我們還要為每個女人偽造帶照片的通行證。這些事情在那裏很難完成,在這兒花一兩天就可以了。”

“沒你說的那麽容易。”珀西拿起安托瓦內特的通行證,拿到天花板上懸垂下來的一只燈泡的光線下。“不過你說得對,我們那個部門的人能制造奇跡。”他放下通行證,“好吧,就找那些被淘汰的人。”

弗立克感到一陣勝利的喜悅,他這麽說,說明他會努力爭取這件事。

珀西繼續說:“但就算你能找到足夠的能講法語的姑娘,就解決問題了?德國警衛那邊呢?他們難道不認得清潔工嗎?”

“大概不是每天都用同一批女人——她們有休息日。男人從不留意跟在他們後面打掃的女人。”

“這我不敢保證。士兵都是些性饑渴的年輕人,所有能接觸到的女人他們都很留意。我估計城堡裏的男人還會跟年輕的清潔工逗趣調情,這是最起碼的。”

“我昨晚看著那些女人進入城堡。但我沒看見有任何調情的跡象。”

“無論怎樣,你也不能保證那些男人不會注意到整個一班人全換了新面孔。”

“這我拿不準,但我有信心利用這一機會。”

“好吧,裏面的那些法國人怎麽辦?那些電話接線員是當地法國人,對吧?”

“有些是當地人,但大部分是從蘭斯坐大客車過來的。”

“並非所有的法國人都喜歡抵抗組織,你我都明白。還有些人支持納粹的主張。天知道,英國還有不少傻瓜認為希特勒為所有人提供了一個強大的現代化政府,盡管最近已經聽不到多少類似的奇談怪論了。”

弗立克搖了搖頭,珀西沒去過被占領的法國。“法國已經被納粹統治了四年,要知道,那裏的每個人都在苦苦等待著盟軍進攻。那些接線員不會吱聲的。”

“要是英國皇家空軍轟炸過他們呢?”

弗立克一聳肩膀。“或許有個把懷有敵意的,但大部分都會服服帖帖。”

“那是你一廂情願。”

“反正,我認為值得利用這個機會。”

“你還不知道地下室入口到底有多戒備森嚴。”

“這並沒有阻止我們昨天的進攻。”

“昨天你有十五名抵抗戰士,有些還十分老練。下一次,你只有幾個淘汰和落選隊員。”

弗立克亮出了她的最後一張王牌。“聽著,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出錯,但那又能怎麽樣?這種行動成本低,我們拿那些反正沒為戰爭作什麽貢獻的人的生命去冒險。我們能有什麽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