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宴會之前

早晨7點,還在酣睡的莫蘭被一陣尖銳的門鈴聲吵醒,她跌跌撞撞,打著哈欠走到客廳,透過貓兒往外看一眼,原來是高競。

“你怎麽來得這麽早啊!”她打開門讓他進來。

“你不是說你們今天早上8點半就要去醫院嗎?”高競進屋後,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睡衣看。

“可現在才7點。你為什麽不多睡會兒啊?”她看看墻上的鐘,又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我向來起得早,我已經到附近的公園跑過步了。公園環境真不錯,以前我都是在馬路上跑步的,老聞汽車的廢氣。”

“哦,是嗎?”莫蘭懶懶地回答,她還想睡覺,但她知道已經不可能了。

“當然。”他答道,接著四下張望了一番,扯了下她的花睡衣,輕聲問道:“你爸媽在嗎?”

“他們去買菜了。”

“喬納呢?”

“她去上班了。”

“哈!我來得正好!”他的音量立刻提高了八度,他一把摟住她的腰,俯下身,狠狠親了下她的臉,問道,“我香嗎?”

“香?哪有啊?”莫蘭懵懵懂懂地問,她還沒完全清醒。

“你再聞聞,你聞聞就知道了。”他笑嘻嘻地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

莫蘭抱住他的臉,在他軟軟的皮膚輕輕一吻,一股清新的薄荷香立刻塞滿了她的鼻孔,她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嗯,嗯,我的小黑刮過胡子了,香噴噴的,真好聞。”薄荷的味道讓她的精神為之一振。

“我來之前特意刮的,用的是你給我買的須後水。”他道。

“嗯。乖。”她“啵”地一聲又親了他一下,接著走到冰箱前,從裏面拿了瓶可可牛奶給他,問道,“你早飯吃過了嗎?”

“還沒呢。你家有什麽可吃的?隨便什麽都可以。”他扯開了可可牛奶的包裝紙。

莫蘭去廚房逛了一圈,又走回來。

“我家只有昨天我爸做的豬肉香蔥小包子和紫米粥,你要吃哪個?”她問道。

“包子!包子!”他嚷道。

“要幾個?”

“小包子有多大?”他慎重地問。

“比小籠包大一點點。”

“你家還剩多少個?”他又問。

跟肉有關的任何食物他都愛吃,不過,聽他這口氣好像準備掃蕩她家的冰箱。

“我家還剩20個。”她膽戰心驚地答道。

“那給我10個。”

莫蘭很想對他說,你一下吃掉10個,我吃什麽呀?另外10個我還得留給我爸媽呢。但她最後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自從知道他過去曾因經濟困難而挨過餓後,她就由不得地縱容他多吃飯,她沒辦法忍受他餓肚子,連想一想都覺得心裏發痛。

“10個就10個。”她爽快地說。她想,大不了過兩天我再做一次,只不過擀面有點麻煩。要是有個擀面機就好了。

司徒雷剛起床不久,就接到兩個下屬的電話,第一個是事無巨細都要想他匯報的顧子群。

顧子群比他小兩歲,原是S市某軸承廠的財務部職員,1992年因為愛上同廠一個漂亮的女工而觸怒了廠長,之後被誣陷偷竊廠裏的財物送進了監獄,他被判了三年。1995年某天晚上,司徒雷跟這位廠長正在飯店談生意,剛出獄不久的顧子群帶了把匕首進來報仇,結果被打得遍體鱗傷,要不是司徒雷出面說情,他即便不被打成殘廢,也會被再次送入監獄。

在送顧子群去醫院的路上,司徒雷勸他:“兄弟,人家能管這麽一家大廠,上面一定有人,你鬥不過他的,還是乖乖回去過幾天太平日子吧。以後別再幹這樣的傻事了。”

“他把我女朋友搞了,我女朋友在我坐牢後自殺了!媽的!這畜牲!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要看著他死。我打不死他!我就毒死他!只要他活著,這輩子,我都會咬住他不放!”顧子群惡狠狠地瞪著車頂,滿是鮮血的嘴一張一合。

一年後,這位廠長果然死於一次神秘的食物中毒事件。

司徒雷知道是誰幹的,他很喜歡顧子群身上的這股子韌勁和狠勁。被欺負後,發誓要報仇的人大有人在,但真的能以一己之力大仇得報的人並不多,何況還是勢單力薄,毫無背景的小人物。

案發後,顧子群被警方列為重要嫌疑人之一,是司徒雷適時伸出援手,找人為其設計了天衣無縫的不在場證明,才使他得以成功從警方的視線中逃脫。從那以後,顧子群便忠心耿耿跟上了他。

顧子群有兩大特點,一是愛匯報,二是不說謊。司徒雷認為愛匯報這點可能跟他的國企背景有關,至於不說謊,司徒雷覺得,即便在一個罪犯王國,誠實也是值得推崇的美德,更何況,這種美德並不妨礙顧子群成為一個好殺手,該下手的時候,顧子群絕不會手軟,那個貪財好色的廠長就是個很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