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詐(第2/3頁)

 

除了每星期四的冒險外,約翰的生活還是老樣子。他照常工作,一星期有兩晚上在露西那裏過,其他五個晚上和太太在一起。

 

他沒有向太太提起敲詐一事,也沒有向露西提起。約翰有一個原則,那就是,最好不要跟任何人討論個人的私事。他知道,查理知道,這已經夠了,他不想再讓更多的人知道。

 

當第六封信寄來時,約翰鎖上辦公室的門,燒掉信,坐在辦公桌後面沉思。在一小時裏,他沒有敲桌面,沒有胡塗亂寫,只是坐在那裏沉思。

 

他意識到,這事不能繼續下去了。這樣下去,他不僅每星期要胃痛一次,而且每星期都要支出這樣一筆錢。對約翰來說,每星期一千元不算是個大數目,但這種支出是不必要的,必須停止。

 

有兩個方式來了結。第一種方式,就是讓照片寄給約翰太太;第二種方式,就是由他來阻止這種敲詐。第一種方式會引發不好的後果,第二種方式似乎又不可能。

 

當然,他可以在鈔票中附一封信,請求敲詐者高擡貴手,但這顯然是沒有用的。那麽,怎麽辦呢?嗯,可以幹掉他!

 

這似乎是唯一的解決方法,唯一的阻止現金流失的方法。但這很難做到,因為他不知道查理是誰。約翰不可能到旅館守候,因為查理認識他,一看到他在那裏,就不會露面了。同樣的道理,他也不能潛伏在地鐵的存物間。

 

不認識他,也沒有見過他,怎麽下手幹掉他呢?突然靈機一動,約翰笑了,他想出了一個完美的辦法。

 

那天中午,約翰離開辦公室。但他沒有去銀行,而是去了許多地方:化學藥品店、超級市場,還有幾家藥房。他很小心,一家只買一樣東西,他買的是做炸彈用的各種原料。

 

他到一個公共廁所裏,利用平常裝錢的雪茄盒,做了一枚炸彈。經過一連串巧妙的設計,只要一掀盒蓋,炸彈就會爆炸。如果不掀盒蓋,光是盒子掉落或碰撞,同樣也會爆炸。

 

炸彈裝好後,約翰像往常一樣,送到地鐵的時代廣場站,輕輕放進存物間,取下鑰匙,裝進信封,寫上查理的名字,留在布拉克旅館的櫃台上,然後回到辦公室。這一次,他晚了二十分鐘。

 

那天下午,他無法工作,他把購買炸彈材料的費用,記在付給查理的帳上。一想到明天早上之前,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他不禁笑起來。他無心做別的事,只是坐在那裏,贊嘆自己這個解決方法的巧妙。

 

炸彈絕不會不響,盒子裏的炸彈威力很大,查理先生和他周圍二十碼之內的一切,都會被炸掉,所以,這位敲詐者是在劫難逃了。不過,這也可能傷及查理周圍的人。如果他在地鐵裏打開盒子,或者失手落到地上,那死傷就可怕了。如果他帶回家,在他自己屋裏或公寓中打開,那麽造成的死亡和破壞就會小得多。

 

但約翰並不關心查理帶多少人一起進墳墓,這跟他無關。查理一死,約翰就可以好好活了,事情就這麽簡單。

 

下午五點,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完。約翰站起來,離開辦公室,在走廊站了一會兒,想了想,決定不回家。他已經做了一件意義重大的事,已經解決了一個難題,他覺得應該好好慶祝一下。

 

和露西過一夜是很舒服,不過,他不想打破慣例。星期一和星期五晚上他去露西的公寓過夜,其他的夜晚他直接回家。

 

不過為了高興可以破一次例。

 

他從公共電話亭打電話給他太太。“我還得在城裏停留幾個小時,”他說,“在這之前,我一直沒有機會給你打電話。”

 

“星期四你總是回家的。”她說。

 

“我知道,不過今天臨時有事。”

 

太太沒有問他有什麽事,她是個通情達理的妻子,她告訴他,她愛他——這可能是真的。他告訴她,他也愛她——這話再假不過了。

 

然後他放下電話,到路旁攔出租車。他告訴司機,載他到73街,露西的公寓在三樓,月租每個月才120元,這價錢實在便宜,如果不是租金便宜的話,約翰怎麽會說是“完美的情婦”?

 

大樓沒有電梯。約翰爬了兩層樓,站在露西的門口微微喘了喘氣。然後敲敲門,等一會兒,門沒有人應,他撳了撳門鈴。

 

仍然沒有動靜。

 

這種事如果發生在星期一或者星期五的話,約翰可能會不高興。這種事情在那兩天從來沒有發生過。現在,雖然她不在,但是他沒有不高興。因為露西不知道他要來,他不可能期望她時時刻刻都在等候著他。

 

當然,他身上有公寓的鑰匙,一個養情婦的人,身上總會有鑰匙。他用鑰匙開了門,隨手關上。愉快地走進裏面,給自己倒一杯威士忌,靠在沙發上,慢慢喝著酒,等露西回來。他一邊在心中想像著她回來後的愉快時光,一邊還想像那個查理被炸死的情景,心裏很是得意。約翰是六點差二十分進門的,大約六點二十分的時候,他聽見樓梯上有輕快的腳步聲,然後是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他想張口招呼,但馬上又改了主意,他想什麽都不說,給她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