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巨慟(第4/7頁)

“現在可以了。那麽告訴我吧,這只瓢蟲有什麽特別之處?”多爾頓問道。

“已經快四年了,我們一直想抓住這個家夥,為了追蹤他跨越了九個州。他一直在往西移動,人稱‘女童殺手’。我們沒有將瓢蟲的細節透露給任何媒體和個人,所以請嚴守秘密。我們相信他迄今為止誘拐和殺害了至少四個孩子,都是女孩,都在十歲以下。每次他都在瓢蟲身上加一個黑點,因此這一次的數字應該是五。他總是在綁架現場留下同樣的別針,同樣大小的代碼。他好像買了一盒。但我們不怎麽走運,始終沒有追蹤到這些別針的來源。那四個孩子的屍體我們一個都還沒找到,盡管法醫拿不出任何證據,但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些孩子沒有一個活下來。每次犯罪都發生在露營地及其附近,緊挨著州立公園或自然保護區。兇手好像很熟悉森林,還擅長登山。除了別針,他都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那麽他開的車呢?我們已詳細描述了他開走的那輛綠色卡車。”

“啊,你們可能會如願找到那輛車。假如真是我們要抓的人,那輛車一定是一兩天前被盜,重新刷了漆,裝滿了野外活動的裝備,並且擦得幹幹凈凈。”

麥克聽著多爾頓與特工維考斯基的對話,感覺心中最後的希望也被攫走。他頹然倒在地上,雙手捂住臉。有哪個男人像此時此刻的他這般疲憊?自從梅西失蹤,他第一次想到種種駭人的可能,一旦開始,他就無法自制,善與惡的想象混到一起形成無聲無息卻令人驚駭的行列。他試圖擺脫這些,但做不到。有的非常恐怖,是痛苦和受折磨的快照;來自黑暗深處的怪獸惡魔,伸出帶刺鐵絲般的手指,那種觸感如同摸到鋒利的剃刀;梅西尖聲喚著爸爸,但無人答應……一些往事也在腦海裏閃現,與這些恐怖場景混在一起:叼著被戲稱為“梅西吸水杯”的杯子、還在蹣跚學步的梅西;兩歲時因吃了太多的巧克力蛋糕而興奮莫名的梅西;在爸爸的懷裏安心入睡的梅西……種種印象如此之近,無休無止。他會在她的葬禮上說些什麽?他又會對南說些什麽?怎麽會發生這種事?上帝呀,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現在事情到了最難熬的階段——等待。麥克感覺自己就像置身颶風眼,風在周圍肆虐,自己則被裹挾著緩慢移動。各地的報告陸續發了過來。連埃米爾都忙於同他認識的人(其中有些是專家)在網上聯絡。

下午過了一半,FBI的人到了。他們來自三個城市的分局。很明顯,負責人是維考斯基。她風風火火,是個苗條的小個子女人。她馬上贏得了麥克的好感。她也公開用好心回報。從此時起,沒有人對麥克的在場提出疑問,他連最機密的談話都無須回避。

在旅館設立了指揮中心之後,聯邦調查局就請麥克進來作一次正式的面談。他們堅持要這樣做,說是此類境況下的例行公事。特工維考斯基正在桌前工作,見麥克進來,就站起來,伸出手。當麥克也伸出手的時候,維考斯基的兩只手便緊緊地將它握住,她笑容中透著嚴肅。

“菲利普斯先生,真對不起,這麽長時間了,我一直沒顧上跟你好好聊聊。我們忙於同各執法機關和尋找梅西的相關部門建立聯系。非常抱歉,我們只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見。”

麥克相信她的話。

“麥克。”他自我介紹說。

“對不起,我沒聽清。”

“麥克。請叫我麥克吧。”

“好的,麥克,那也請你叫我薩姆,薩曼莎的簡稱。但我長成了假小子,小時候要是哪個孩子膽敢當面叫我薩曼莎,我就痛扁他一頓。”

麥克忍不住露出微笑,稍稍放松了些,找個地方坐了下來。他看見她迅速把兩個裝滿紙張的文件夾翻了翻,隨後頭也不擡地問他:“麥克,你能回答幾個問題嗎?”

“我盡力。”他回答。他很感激能有機會做點什麽。

“很好。我不會把所有細節從頭再問一遍。你對別人描述過的情況我這裏都有報告,但我有一兩個重要問題要同你一起研究研究。”她擡起頭,正視著他。

“只要能幫得上忙,我做什麽都行,”麥克坦白地說,“此時我感覺自己一點用都沒有。”

“麥克,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的在場非常重要。相信我,這裏所有的人都很關心你的梅西。我們會盡一切努力把她安全地找回來。”

“謝謝你。”麥克能說的只有這一句。他垂下眼睛看著地面。情感翻湧得幾乎噴薄而出,連一絲善意都會使他情感大壩決堤。

“好吧,現在……我和你的朋友湯米警官做了一次未加記錄的談話,他向我如實提供了你和他談過的內容,所以你不必為他遮遮掩掩。在我看來他做得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