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第2/5頁)

“友江君說他在哪裏等我們?”

“他才不會等我們呢。我們只能搞突然襲擊,不請自去。昨天晚上,我打聽那家夥乘的那班電車的發車時間。”

“用突然襲擊的方式去送他嗎?”

“因為如果跟他說去送他,他一定會拒絕的。那個家夥說不定還會更換電車的班次。”

京也最後還是退學了。他辦完手續,從公寓裏搬了出去,計劃今天返回位於四國的故鄉。即便如此,他也並沒有下定和父親和解、繼承家業的決心。據說,他打算“回到原點,讓自己的人生重新來過”。

又是一個“重新來過”。

“老師,‘重新來過’是什麽意思啊?”

“我的國語也不太好——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沒什麽,只是有點兒不明白。”

間宮擡起頭,仰望著晴朗的夏空。他思索了片刻,說道:“我想,應該是對同一個目標再次發起挑戰的意思吧。”

“要是失敗了怎麽辦?”

“那就再來一次唄。”

“即便如此還是失敗了,怎麽辦?”

間宮轉過頭看了看秋內,露出了及其怪異的笑容。

“人類的智商也不低哦,誰會去挑戰成功率那麽低的東西呢?”

02

前天,京也突然來到秋內的公寓。他唐突的對秋內說道:“椎崎老師是我殺死的。”

京也說,在鏡子家發現她已經自殺了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封遺書。遺書是寫在一張便簽紙上的,被孤零零地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

——自己不守本分,和“一個男人”保持了不道德的關系,為此和丈夫分開。陽介因為交通事故而丟了性命。兒子的生命過於短暫,想到這裏的時候,她第一次意識到,正是自己的恣意妄為讓兒子失去了父親。事情的真相十分簡單,但一直以來,自己卻不願意去正視。即便在休息日也工作的自己,不但沒有照顧好陽介,還讓他陷入了孤獨。對於這樣的自己,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

這便是遺書上的內容。

秋內問,你怎麽處理的那封遺書?

“我扔了。”從京也口中說出來的,只有這麽短短的一句話。

京也從自己的錢包裏取出一樣東西,把它漫不經心的放到榻榻米上。那是一張照片,被半透明的塑料膜精心的包著。透過重重塑料薄膜,能夠模糊的看到那張照片。陳舊的照片上面是一個女人的半身像,相貌和鏡子十分相似。

“這是我媽媽。”京也用悲切的聲音說道。

於是,當著秋內的面,京也第一次哭了出來。或許是處於對鏡子的負罪感,或許是對死去的母親的一種思念,或許是對自己所作所為的悔恨。秋內說不清楚這股淚水究竟代表著什麽。他不明白,所以,只好盤著腿聽著朋友在自己面前嗚咽。盡管秋內猜不透朋友的心,但卻並不以此為恥。看著在自己面前如孩子一般哭泣的京也,秋內覺得似乎連京也本人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靜君。”走到車站附近的時候,有人突然向他打招呼。

“哎?羽住同學——寬子也在啊。你們為什麽?”

看著並排朝自己走過來的智佳和寬子,秋內不禁大吃一驚。

昨天,在大學的時候,秋內對她們倆說自己打算去送送京也。於是,他下定決心,問她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送京也。但兩個人都搖了搖頭。“我們不想再見到他了。”這種反應在秋內的意料之中。一周以來,京也似乎也沒有和寬子聯絡過。京也和她們都出席了秋內祖父的葬禮,但在儀式上,他們相互之間卻一句話也沒有說。一起去送京也的提議被拒絕了,秋內只好老老實實的走開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把電車的發車時間告訴了她們。

“馬上就要和他分開了。作為朋友,我覺得最好還是應該送送他。”

寬子用一種若無其事的口吻答道。秋內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下意識地看了看智佳。智佳拍了拍秋內的胳膊,說道:“自己想吧。”

秋內轉向寬子,絞盡腦汁,開始思索在這種場合應該說什麽才好。從大類上來說,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安慰的話。另外一種是順著寬子的話說下去——“作為朋友”——若無其事的表示同意。前者比較簡單,後者貌似有些難度。不過,穩妥起見,他覺得在這種場合還是應該用第二種方案比較好。

“沒錯,你答對了。”

智佳伸出食指戳了戳秋內的胸口。

“這種情況下,沉默才是正確的選擇——對吧?”

“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

寬子輕輕地捋了捋齊肩的秀發,用一種極為成熟的口吻說道。

“啊,原來如此,事情事情過去了就好了……”

間宮做出一副感慨萬千的樣子,低聲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