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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西雙手托著杯子說:“終於來了,又苦又甜的神水。”她啜了一口,舔掉沾在上唇的泡沫,“怎麽那麽久?”

肯辛皺著臉坐了下來。他在大學橄欖球隊當了四年跑鋒,後來又在美國國家橄欖球聯盟打拼了一年,卻因醫生誤診造成髖關節退化而被迫退役。他遲早有一天要開刀更換髖關節,檢驗報告說骨頭狀況沒有惡化,所以一次手術就夠了,不過在那之前,他必須靠止痛藥過日子。

“你的屁股就那麽痛?”

“天氣變冷就會這樣。”

“趕快開刀吧,還等什麽?我聽說那只是個小手術而已。”

“只要是醫生得把麻醉面罩往你臉上一罩,嘴上又跟你說‘成功率九成九’的手術,就不會是個小手術。”

他苦著臉移開視線,這說明他還有屁股疼以外的心事。六年來,兩人肩並肩工作的經驗讓崔西已經很了解肯辛,從表情就可以解讀出他的心思。每天一早,她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昨晚過得多淒慘或是跟誰上了床。肯辛是她的第三位重案組搭档,第一位與她共事的夥伴叫弗洛伊德•海提,他卻公開宣稱寧願退休也不跟女人一起工作,而且說到做到;至於第二個,他們的搭档關系維持了六個月,直到他的老婆在烤肉會上見過崔西,表明無法接受老公和當時三十六歲、身高一米七五的單身金發女郎擁有如此緊密的搭档關系為止。

因此,在肯辛自告奮勇當崔西的搭档時,崔西還鬧了點別扭。

“好啊,那你老婆怎麽說呢?”崔西問,“她難道不會有那些該死的問題?”

“希望不會。”肯辛回應,“我家有三個不到八歲的孩子,那大概是我們一起做的最後一件有趣的事。”

聽罷她就知道,肯辛是可以和她共事的人。

他們後來找到一個合作模式,也就是“坦誠相告”——不記仇,沒疙瘩。就這樣,他們的夥伴關系持續至今。

“肯辛,你心裏還有別的事?”

肯辛嘆了一口氣,說道:“比利在大廳叫住我。”

比利是第一小組的小組長。

“他讓我等到現在才有咖啡喝,最好有個好理由,否則別怪我大開殺戒。”崔西說。

肯辛並沒有被逗笑。晨間新聞喃喃的播報聲從隔壁第二小組的“牛棚”傳來,某張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卻沒有人接聽。

“跟漢森案有關嗎?頭兒又來找麻煩了?”

他搖搖頭,“比利接到驗屍官辦公室打來的電話,崔西。”他直視著崔西的眼睛,“有兩個獵人在雪松林鎮上方的山嶺發現了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