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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丹起身大聲宣布“辯方傳喚證人,羅伊•卡洛威鎮警官”時,埃德蒙的背脊一僵。

豪斯打從這位雪松林鎮的鎮警官進入法庭後,就直盯著他看。卡洛威推開彈簧門走了過去,然後停下腳步回瞪著豪斯,兩人對峙過久,引得一位法警朝丹的桌子走去,但卡洛威得意地對豪斯一笑,就轉身走到證人席上。

雪松林鎮警官一站上高高在上的證人席,給人的感覺就更高大了。他宣誓他會說實話,完整的實話,絕無虛言。

卡洛威坐下,那張椅子和他的身型一比,瞬間變得矮小。丹引領他做開場陳詞,還沒說幾句,梅爾法官就插嘴要求省略這個程序,“我知道證人的背景,資料裏都寫得很清楚了。直接盤問吧。”看來他太太的荒野騎馬之旅又在呼喚他了。

丹聽命行事,“你還記得1993年8月22日,曾有部屬打電話向你通報,發現一輛藍色福特貨運卡車,似乎被遺棄在郡道路旁?”

“不是似乎,那輛車確實被遺棄在那裏。”

“請告訴法官,你接獲通報後,是如何處置此案的?”

“我的部屬當時已從車牌號碼查出,車子是登記在詹姆斯•克羅斯懷特名下,但我知道那輛車是他的女兒,崔西•克羅斯懷特在駕駛的。”

“你跟詹姆斯•克羅斯懷特是朋友嗎?”

“大家都是詹姆斯的朋友。”

耳語聲和輕輕的點頭動作,惹得梅爾法官擡起了頭,不過他並沒有拿起小木槌。

“然後呢?”

“我開車去了現場。”

“那輛車有外傷嗎?”

“沒有。”

“你曾試著檢查車內嗎?”

“車門鎖著,駕駛室裏一個人也沒有。車鬥罩的窗戶是有色玻璃,看不到裏面,不過我敲了,沒有人響應。”卡洛威的語氣透著不屑和厭煩。

“接下來呢?”

“我開車去克羅斯懷特家,敲了門,還是沒有人響應。所以我就打電話給詹姆斯。”

“克羅斯懷特先生在家嗎?”

“不在,他和艾比去毛伊島慶祝結婚二十五周年。”

“你是如何聯系上他的?”

“詹姆斯給了我飯店的電話號碼,以免我有事要找他。只要他離開小鎮,都會這麽做。”

“詹姆斯•克羅斯懷特先生聽說你找到他女兒的車,如何回應?”

“他說他的兩個女兒周末去參加了華盛頓州的射擊比賽,還說崔西剛在外面租了房子,已經搬出去住了。他說如果孩子的車出問題,應該會在租屋處過夜。他說他會打電話去問崔西,要我等他的電話。”

“他給你回電話了嗎?”

“他說他聯絡到崔西了,但崔西告訴他莎拉是一個人開車回家的。他還說崔西正在回家的路上,她身上有鑰匙,跟我約在他們家碰面。”

“莎拉在家嗎?”

“如果她在家,我們就不會在這裏了。”

“你只要回答問題就行了。”法官說。

丹看了iPad裏的筆記一眼,才繼續引導卡洛威進入他和崔西檢查卡車和房子的過程。“你接下來做了什麽?”

“我請崔西打電話給莎拉的朋友,確認她是否在別的地方過夜。”

“你覺得這個可能性大嗎?”

卡洛威聳聳寬厚的肩膀,“那天晚上下了大雨。我的想法是,如果那輛車出了問題,莎拉決定徒步下山,那她就會直接走回家。”

“所以你已經先入為主,認為她出事了?”

“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丹。”

“請直接回答問題。還有在這間法庭裏,請用‘律師’來稱呼訴訟代理人。”法官說。

“最後一個看見莎拉的人是誰?”丹問出口後,崔西看到他懊悔地瑟縮一下。

卡洛威立刻咬緊這個失誤,“埃德蒙•豪斯。”庭中開始充滿了竊竊私語。

法官拿起小木槌敲了一下,耳語聲立刻靜默下來。

“你除了相信被告就是——”

“不是相信,律師。是豪斯親口告訴我,他是最後一個看見莎拉的人,接下來他就強暴了她,然後把她勒死。”

“庭上,請您明確指示證人,起碼要讓我把話說完再回答。”

梅爾法官朝證人席傾身過去,俯視著卡洛威,“卡洛威警官,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要尊重法庭上的訴訟程序,以及參與訴訟的相關人士。把問題聽完,再回答。”

卡洛威一臉咬到很酸的東西的樣子。

丹往左邊走了幾步,窗外地毯似的雪景成了他的背景。“卡洛威警官,就你所知,最後一位看到活著的莎拉•克羅斯懷特的人,是誰?”

卡洛威想了一下,“崔西和她男朋友在奧林匹亞的停車場和莎拉道別。”

“你隔天早上和崔西、她父親詹姆斯•克羅斯懷特在他們家碰面,對嗎?”

“詹姆斯和艾比搭了深夜班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