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 大眼男孩(第3/6頁)

胡科長擡頭看看上方的窗戶,左顧右盼,疑惑道:“這麽高,窗戶又是突出的,怎麽才能爬進去?又不是《碟中諜》!”

“從屋頂下來唄。”我仰頭看了看,覺得也不太可能從下面攀爬進中心現場,但是又不是從正門進入的,那麽就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說話間,卷閘門被痕檢員撬開了。卷閘門是在內側用掛鎖鎖在地面的鎖扣上的,狀態很正常。

一樓的現場雜亂地放著很多舊鞋和修鞋的簡易機器,還有很多廢品。看來這個老人除了修鞋,平時也收一些廢品貼補日常開銷。一樓和二樓之間沒有安裝樓梯,只用一個梯子作為上下樓的通道。

痕檢員很快鋪好了勘查踏板,通往梯子處。梯子上的痕跡尤為重要,如果梯子上也沒有可疑的手印、腳印或是手套印、鞋印的話,那麽犯罪分子的出入口就只能是窗戶了。如果確定了這一點,對犯罪嫌疑人的刻畫是很有幫助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具備飛檐走壁的能力的。

我和胡科長耐心地在現場外面等候著,十分鐘後,痕檢員在裏面喊道:“梯子上只有一種鞋印和指紋,都提取固定完畢,如果能排除是死者的,那麽行兇者只能是從窗子進來的。”

我和胡科長馬上戴好了口罩、手套、鞋套和帽子,沿著勘查踏板來到梯子旁。

這是一個破舊不堪的梯子,已經有一些年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崩毀。二樓地板上有一個窟窿,這個窟窿就是一樓和二樓的通道,梯子就架在窟窿一旁。

“上去吧。”胡科長率先爬了上去。我緊跟著胡科長,慢慢爬到了二樓。

二樓布置得很簡單,一張破舊的辦公桌旁邊有一張小床。老人就這樣安靜地躺在床上,我遠遠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老人確實沒有呼吸了。

胡科長還是最關心犯罪分子是如何進入現場的。他走到開著的窗邊,仔細地觀察著窗戶的高度、離屋頂的高度和窗框上的痕跡。

我觀察了一下屍體周圍的情況。床頭地面上有一處血跡,死者頭部枕邊有兩小攤血跡,屍體的嘴邊還有一小攤嘔吐物。

“出血量很小。”我說。胡科長沒有說話,還在專心致志地檢查窗戶。

靜態勘查完畢,我們就要開始趕緊檢查屍體,明確死亡時間、致命傷後就要把屍體運往位於龍番市殯儀館內的公安局法醫學屍體解剖室內進行解剖檢驗,然後把中心現場留給痕跡檢驗技術人員現場勘查痕跡物證。

我先用手指頂了頂屍體的頭部,沒有發現明顯的骨擦感,於是我慢慢地把側臥位的屍體翻過來,讓他面朝上方。

屍體的雙眼緊閉。按照慣例,要先檢查眼瞼結膜的情況以及角膜、瞳孔的情況。我用雙手一上一下地撐開了屍體的一側眼瞼。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屍體突然睜開兩只眼睛,直愣愣地瞪著我。

我腦子轟的一聲,一片空白,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一定是幻覺,一定是剛開始就睜著眼的,我沒有注意到。心裏雖然這樣想,但雙手還是僵直地掰著他的上下眼瞼。

直到那雙可怕無神的眼睛下方的嘴裏發出一聲呻吟:“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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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感覺腿都軟了,連續後退了幾步,險些從地板通向一樓的窟窿裏掉了下去。我靠在墻上,不自覺地發抖。

胡科長仿佛也聽見了那聲陰森森的呻吟,回過頭來看到我臉色蒼白、瑟瑟發抖,問:“怎麽了?”

我望著那具仰面朝天的屍體,老人依然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看上去異常詭異恐怖,我忍不住顫抖:“詐……詐屍了!”

“放屁!”胡科長三兩步跑到屍體的旁邊,兩根手指搭在他的頸動脈上。幾秒鐘後,胡科長喊道:“快叫人,沒死,送醫院!”

我還傻乎乎地靠在墻上,面色蒼白,雙腿發軟。

“快去啊!”胡科長喊道。

真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事——原來這個老人處於一種假死的狀態,近距離觀察都發現不了他的呼吸運動,在我用手刺激了他的眼球之後,他才蘇醒了過來,但是他受了傷,只能那樣睜著眼呻吟。

我和胡科長叫了一輛警車,一路警報開往省第一人民醫院。路上,胡科長說:“先入為主了吧,偵查員說死人了,就一定死了?別忘了,趕赴現場確診死亡是我們法醫的職責。你太掉以輕心了,覺得看不到呼吸運動就死亡了?以後一定要記住,像這樣的現場,一定要看屍體有沒有屍斑,屍斑是確證死亡的一個重要依據。”

其實這些我也知道,這一次的疏忽,差點兒讓自己嚇破了膽。

“還詐屍呢,哈哈哈。”胡科長嘲笑我。

我還沒有回過神,顧不上理他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