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4頁)

“不,”她咬牙切齒地說,“你不了解。”

“什麽事?”

她能說嗎?這件事如此難以啟齒。

“是我搞砸了,不是傑裏的錯。”她轉頭看著萊姆的房間,“也不是珀西的錯,是我的過失。”

“你?操!要不是你和萊姆發現那家夥在機場,他會讓所有人都消失。剛才的事不是針對你。”

薩克斯搖頭。“我看到……傑裏中槍之前,我已經看到了棺材舞者的位置。”

“所以呢?”

“我知道他確切的位置。我已經看到了目標。我……”

見鬼,要說出口還真是困難。

“你在說些什麽,警官?”

“他對我開了一槍……哦,我的天啊。我趴在地上,動也不能動。”她的手指消失在她的頭發裏,一直用力抓得她可以感覺到黏稠的血。住手,媽的。

“所以呢?”塞林托不明白,“每個人都趴在地上,不是嗎?我的意思是說,誰不這麽做?”

看著窗外,面孔因為慚愧而火熱。“他開槍錯過之後,我至少有三秒鐘的時間可以回擊——我知道他正在進行快速射擊。我可以在他身上用掉一整排彈夾,但是我卻趴在地上舔泥巴。接著,我再也沒有站起來的膽量,因為我知道他已經裝好了子彈。”

塞林托嘲弄地說:“什麽?你因為自己在缺乏掩護的情況下,沒有站起來當狙擊手的靶子而煩惱?好了,警官……而且,等一等,你佩戴的是值勤用的武器?”

“是的,我……”

“用格洛克射三百碼?你別做夢了。”

“我可能打不中他,但是我卻可以射到夠近的地方,讓他趴下來,他就無法開最後一槍,射中傑裏。哦,媽的。”她彎起手,看著沾滿了血漬的食指,然後又重新開始抓起腦袋。鮮艷的血紅色,讓她想起了傑裏·班克斯周圍那一圈雲霧一般的鮮血,所以她抓得更用力了。

“警官,我自己絕對不會因為這樣的事而失眠。”

她應該怎麽解釋?目前困擾她的事情,比塞林托知道的還要復雜。萊姆是全紐約,甚至全國最優秀的刑事鑒定專家,她十分崇拜,但是她永遠也追不上。不過射擊——就像開快車一樣——則是她的天賦之一,她無論用哪一只手開槍,都可以超越隊裏大部分的男女同僚。她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射中拋到五十碼高的硬幣,然後把彎曲的銅板送給她的教女和朋友當禮物。她原本可以救傑裏一命——該死,她甚至可能射中那個王八蛋!

她對自己感到十分生氣,她對置她於這種處境的珀西感到十分生氣。

她也對萊姆感到十分生氣。

房門被推開了,珀西出現在門口。她冷冷地看了薩克斯一眼,然後把黑爾叫進去加入他們。他消失幾分鐘之後,這一次是黑爾推開門來說:“他要全部的人都回到房間裏。”

薩克斯看到他們的時候是這樣一種情形:珀西坐在萊姆身邊一張破舊的扶手椅上面。她腦中出現一幅荒謬的影像,就好像他們是一對老夫妻一樣。

“我們達成協議了。”萊姆宣布,“布萊特和珀西會前往德爾瑞的庇護所,他們會請別人負責修理飛機的事宜。不過不管我們有沒有找到棺材舞者,我都同意讓她飛明天晚上的班次。”

“如果我逮捕她呢?”薩克斯激昂地表示,“把她帶到拘留所?”

她以為萊姆會因此而暴怒——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他卻理性地回答:“我考慮過這一點,薩克斯。但是我不認為是個好主意,因為會造成更多的暴露——法庭、拘留、運送,棺材舞者會有更多殺掉他們的機會。”

阿米莉亞·薩克斯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讓步。他是對的,他通常都是對的。不過不論是對是錯,他都有他處理事情的方式。她是他的助理,僅此而已;她對他來說,就只是一個員工。

萊姆繼續說:“我的想法是這樣:我們設一個陷阱。朗,我需要你的幫忙。”

“說吧。”

“珀西和黑爾前往庇護所,但是我要弄得好像他們去的是其他地方一樣。我們要弄得非常隆重,非常引人注目。我會選擇一個轄區,假裝為了安全的理由把他們關在那裏。我們會安排一兩次沒有幹擾的全市轉播,表示我們將因為安全的理由封閉派出所前面的街道,並清理現場,把所有登記的嫌疑犯送往拘留所。如果我們幸運的話,棺材舞者會透過監聽裝置收聽。如果沒有的話,媒體會插播這段新聞,而他可能透過這個渠道獲悉。”

“二十號轄區怎麽樣?”塞林托建議。

在上城西區的二十號轄區?距離萊姆的房子只有幾個街區,而他認識該區多名警官。

“沒問題,很好。”

薩克斯這時候注意到塞林托的眼神裏透露出一股不安。他傾身靠近萊姆的椅子,汗水從他寬大、油膩的前額往下滴,他用一種只有萊姆和薩克斯聽得見的聲音說:“你確定嗎,林肯?我的意思是——你考慮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