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二十五分(第5/6頁)

【注】:指《精神紊亂的診斷與統計手冊》。

而且最重要的,一個談判官是個能控制自我情緒的人。

波特在與自己的情緒鬥爭著。他努力忘掉蘇珊·菲利普斯的胸脯在他面前炸開,熱血噴濺到他臉上的那一幕。在過去那些年他參加過的障礙戰中,曾目睹了很多死亡,但是,他從沒有這麽近距離目睹如此殘酷的死亡。

韓德森來電話,說記者們已聽到了槍聲,急於得到一些信息。“告訴他們我將在半小時後發表講話。不要走漏風聲,皮特,他剛殺掉了一個。”

“哦,天哪,不!”但是這個皇家空軍一等兵聽上去沒有一點兒不安,反而幾乎近於高興——也許是因為波特在這場正在進行的大悲劇中擔任主要角色。

“把她殺了,從後背開的槍。聽著,這會變得很糟,趕快向華盛頓報告,加緊集合人質營救隊的集合。明白了嗎?”

“他為什麽這麽做?”

“沒有什麽明顯的原因。”波特說,然後他們掛斷了電話。

“亨利?”波特對勒波說,“我這兒需要幫助。什麽話題我們應該回避?”

談判官努力通過研究個人問題增加與劫持者的親善關系,但是一個涉及敏感話題的問題可能會使不安的劫持者變得暴怒,甚至促使他殺人。

“沒什麽資料。”情報官說,“我猜得避開他在軍隊服役的事,還有他的哥哥魯迪。”

“父母呢?”

“親屬關系還不清楚。我們先回避一般性的問題,直到我們掌握更多資料為止。”

“他的女朋友呢?她叫什麽名字?”

“普裏西拉【注】·加德。沒問題,像是這個名字。把他們自己想象成真的邦妮和克萊德。”

【注】:前文出現的“普裏斯”是普裏西拉的昵稱。

“除非,”巴德指出,“他進監獄之後,她拋棄了他。”

“這個點子不錯。”波特說,決定向漢迪提起他的女友,看看他會說什麽、有什麽反應。

“一定要避開他的前妻。看來他們之間有些敵意。”

“個人關系大體如此。”波特歸納說。這些在罪犯材料中是很典型的。通常內心不安的劫持者願意談起依然相愛的從前的伴侶。波特盯著屠宰廠說:“我設法救出一個來。我們救哪一個呢?迄今有什麽關於人質的信息?”

“只有一些孤立的事件。我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材料,只有等安吉來了再說。”

“我在想……”巴德說。

“好,盡管說。”

“那個患哮喘的女孩兒。你之前問起過她,當時她剛咳完一陣——我知道哮喘這種病。漢迪是那種對有些事不是很清晰的人,這點像我。他可能準備把她攆出來了。”

“這是個好主意,查理。”波特說,“但是從談判心理學來看,一旦你遭到拒絕,你只能換個話題和人。暫時不能再談貝弗莉了,試著把她弄出來,這樣我們顯得太笨,而且他也顯得很笨——已經拒絕了又讓步。亨利,關於別人還有什麽資料嗎?”

“哦,有個叫喬斯琳·魏德曼的女孩兒。我從安吉那裏得到的記錄,她曾幾次因抑郁症去咨詢過,總是哭哭啼啼,歇斯底裏,她會因恐慌而逃跑,這會讓她送命的。”

“我贊同。”巴德說。

“好吧,”波特說,“我們想辦法把她弄出來。”

當他走近電話,托比舉起一只手:“下行線。”

電話響了,錄音機轉動起來。

“喂?”波特問。

沉默。

“你那裏進展得怎麽樣,洛?”

“還行。”

指揮車厚厚的窗戶正好挨著他,但是波特仰著頭,盯著勒波已經做好的屠宰廠CAD圖表。那是人質營救隊的夢魘。此時漢迪出現的地點是一間大房子——一間家畜的候宰欄,但是在屠宰廠的後面是三層迷宮般的圍場——小的辦公間、分割包裝間、香腸攪拌填充間、貯藏區,彼此通過狹窄的走廊相連。

“你的夥伴一定很累了。”波特說。

“聽著,阿特。告訴你我要什麽。你可能弄了個磁帶錄音機,但又假裝什麽也沒做。”

“是的,我們錄下了每句話。我不打算對你說謊,你了解軍事訓練。”

“你知道,我最恨在帶子上聽到的聲音。在一次審訊中,他們在法庭上放了我懺悔的磁帶錄音,我不喜歡我發音的方式。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懺悔。我猜想我只是急於告訴別人我對那個女孩兒做了什麽。”

波特急於了解這個男人的任何事情,問:“你到底做了什麽,洛?”他推測他會回答:太肮臟了,我想你不會想知道那種事。

“哦,沒啥開心的,阿特。一點兒也不美,盡管我為我的工作感到驕傲。”

“可惡。”托比嘟噥著。

“沒有誰喜歡自己在磁帶上的聲音,洛。”波特輕松地繼續說,“我每年都參加一次這種訓練研究會,他們總是錄音。我痛恨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