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3頁)

“算不得罪大惡極。”萊姆聳聳肩。他想,這個教訓讓人對數據的本質有了清醒的認識。他們似乎已經找到了一個嫌疑人,甚至連庫珀對他所作的概括都表明他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他似乎是個獨來獨往的人——可是,由於少按了一個鍵這個極小的錯誤,這條線索完全錯了。要是庫珀沒有意識到他犯的錯,他們可能會嚴厲地懲罰這個人,將財力物力投錯方向。

薩克斯在萊姆身邊坐下。萊姆看到她的眼神不對,問道:“怎麽了?”

“奇怪,剛才我一回來,就覺得好像某個咒語被解除了。我想聽聽局外人對SSD的看法。在那裏我失去了洞察力……那個地方讓人迷失方向。”

“怎麽會這樣?”塞利托問。

“你去過拉斯維加斯嗎?”

塞利托和他的前妻去過。萊姆笑了一下,“在拉斯維加斯,唯一的問題是你吃了多少虧。我怎麽會想白扔錢呢?”

薩克斯繼續說:“呃,那裏就像賭場。外界並不存在。窗戶要麽很小,要麽沒有。沒有人在冷飲水箱邊談話,沒有人笑。大家都全神貫注地工作,就像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所以你想聽聽別人對這家公司的看法。”塞利托說。

“對。”

萊姆說:“記者?”托馬斯的伴侶彼得·霍丁斯是《紐約時報》的前任記者,現在在創作政治和社會題材的非小說類作品。他可能會認識報道過數據挖掘行業的商業部記者。

可是她搖搖頭,“不,是某個和他們有直接聯系的人。可能是以前的員工。”

“好。朗,你能給失業部打個電話嗎?”

“當然可以。”塞利托給紐約州失業部打了電話。在各個辦事處之間問來問去,過了10分鐘左右,他找到了一位SSD前副技術主管的名字。他在這家數據挖掘公司工作了幾個年頭,但是一年半前被解雇了。他叫加爾文·格迪斯,在曼哈頓。塞利托記下了他的詳細信息,把便條遞給薩克斯。她給格迪斯打了電話,說好一個小時內見面。

萊姆對她的這次行動沒什麽特別的意見。在任何偵查活動中,都必須掌握所有的基本信息。但是,在萊姆看來,像格迪斯以及普拉斯基核實不在現場證明這樣的線索,就像在不透光的窗子的映像中看到的影像,是事實的暗示而並非事實本身。唯有確鑿無疑的證據,雖說不多,卻包含著找到兇手的真正答案。

走開……

亞瑟·萊姆已經不再怕那些拉美裔人了,再說他們也不理他了。他知道那些愛找茬的大個子黑人也沒什麽好怕的。

讓他心煩的不是那些刺著文身的白人,而是那個“扭股兒”——吸冰毒上癮者的綽號——讓亞瑟大受驚嚇。他叫米克。他的雙手抽搐,他抓撓著傷痕累累的皮膚,詭異的白眼珠像開水裏冒的泡泡一樣突出來。他總是自言自語。

昨天亞瑟一整天都盡量躲著他,昨晚他一宿沒合眼。在抑郁症不時發作的間隙,他不停地祈禱米克離開這裏,希望他今天就能去接受審判,永遠從亞瑟的生活中消失。

可是沒這樣的好運氣。今天早上他又回來了,好像離亞瑟很近。他依然瞄著亞瑟。“你和我。”有一次他喃喃地說。亞瑟聽了,感到一股寒意直抵尾骨。

連拉美裔人似乎都不想招惹米克。也許在監獄裏要遵從某種慣例。某種不成文的是非規矩。像這種骨瘦如柴、刺著文身的癮君子可能不會按這些規矩辦事,而且這裏的每個人似乎都知道這一點。

人人都懂這兒的規矩。只有你,屁也不懂……

有一次他笑了,看著亞瑟好像認識他,想站起來,可是好像忘了想幹什麽,又坐了下來,啃著大拇指。

“你。新澤西來的。”有人對他說話。亞瑟跳起來。

那個大個子黑人走到他的身後。他在亞瑟旁邊坐下。長凳嘎吱作響。

“安特文。安特文·約翰遜。”

他應該伸出手,輕輕地握一下嗎?他告訴自己,別他媽的傻了,於是只是點點頭,“亞瑟——”

“我知道。”約翰遜看了一眼米克,然後對亞瑟說,“那個‘扭股兒’玩完了。別碰冰毒,會毀你一輩子。”過了片刻,他說,“這麽說,你小子很聰明了?”

“有點吧。”

“‘有點’是他媽的什麽意思?”

不要敷衍搪塞。“我有物理和化學學位。我上過M.I.T(麻省理工學院)。”

“Mitt(拳擊手套)?”

“是一所大學。”

“好大學?”

“非常好。”

“這麽說你知道狗屁科學了?化學、物理,統統都知道?”

他的問話方式和那兩個拉美裔人完全不同。那兩個人是逼著他說,約翰遜卻像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對,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