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4頁)

海克說,“警長你在說笑話吧。”

“不,先生。他個子大,肉多。馬斯丹醫院的阿達拉大夫說,這些瘋子不像正常人那樣怕冷。他們好像都很麻木,也感覺不到疼痛。你打他們,他們都不知道挨了打。”

“哦,這太重要了,道恩。那麽,他們是不是都會飛?”

海弗山笑了一聲,說:“他們說他挺老實。他老愛逃跑。阿達拉說他從七所醫院逃跑過。每次都被找回來。他就跟鬧著玩似的。他不是鉆進一個屍袋逃跑的嗎?屍袋裏原來那個人是自殺死的。”

“這人老實?他們沒讀過關於印第安舍身崖的報導嗎?”海克反駁說,邊把頭朝馬斯丹醫院那邊一擺:“那裏邊誰是瘋子,誰不是瘋子?”海克忽然避開了海弗山的目光。“你在電話裏說,可以付給我五百塊酬金。再加上獎金一萬美元。是這樣嗎,道恩,是一萬嗎?”

“是的。酬金從平常的輔助費裏撥出。獎金由州政府支付,從阿達拉的經費提撥。他急著把那家夥找回來。”

“他寫字據了嗎?”

“阿達拉?沒有。不過他真的想逮住那個瘋子。你抓到他,錢就是你的,川頓。參加辦案的人當中就你一個人不是警察局的。我手下的人一分錢也不拿。”

“我們能抓到他。”

警長望著夜空,好像在心裏盤算什麽。他說;“川頓,我跟你說過他不危險,可是你得把那東西帶好。”海弗山指著海克腰裏的槍。“我得告訴你——據阿達拉說,胡魯貝克也許不是故意的,但他可能攻擊過兩個護理員,扭斷了其中一位的胳膊,就像掰一根牙刷把似的。要不是被人發現,那個護理員可能就死在那裏了。”

“那他到底是不是一個危險的瘋子?”海克問。

“我只是說,多加小心一點。你帶的什麽?”

“是我的老式30口徑槍。”海克拍了拍槍套,想起那一天他正是向這個人交還自己的“格勞克”警用自動手槍——退下彈夾,鎖住保險,把槍柄朝著對方遞去,眼睛一直沒離開那杆槍。接著又交還警徽和證件。警服是海克自己花錢買的,他們允許他自己保存,但必須簽字保證不在公共場合穿它。簽字時他又氣又羞,臉都紅了。

“咱們該走了。趁線索還新鮮。”川頓·海克說。

“我剛接到報告,說馬斯丹——那所醫院——跑了個病人,叫胡魯貝克。”斯坦利·威伯說。他是嶺上鎮民選的警察總監。驚醒莉絲的那個不速之客正是這位總監。他沒打招呼就來了,波霞告訴他到歐文幹活的水渠邊來找他們。

總監帶來的消息比他不禮貌的造訪更使主人煩心。

“怎麽會出這種事呢?”歐文嚷道。“他是個瘋子。他不可能逃跑!難道混帳的醫院敞著大門嗎?”

“天哪,斯坦利,”莉絲說,“這是一家專為犯罪型精神病人辦的醫院。他們沒裝上鐵欄杆嗎?”

她眼前浮現出一張喜怒無常的瘋臉上的一雙深陷的眼睛,滿嘴黃牙。他號叫著:“暴君罪有應得……莉絲……你好,莉絲!”

“這是不可原諒的。”歐文憤怒地走來走去。他身材高大,體格魁梧,脾氣暴躁,有時連莉絲都害怕。警察總監自衛地抱著胳膊,靜聽他發火。“什麽時候出的事?”歐文問。“他們知道他逃跑的方向嗎?”

“我已經用無線電和他們聯絡了兩個小時。”他指著他的警備車,好像要把歐文的怒火引開似的。“我和道恩·海弗山通了話,他是州警察局的吧?”

一陣風刮過來,鉆進她的罩衫。莉絲看見樹葉從高大的楓樹上紛紛落下,好像要在風暴到來之前找個地方躲藏。莉絲打了個冷顫,想到廚房的門半開著,便走過去關上。

忽然傳來腳步聲,莉絲朝通向客廳的走道望去。

波霞停下腳步,走進廚房。她依然穿著那身性感的薄衣,白緞罩衫清楚地襯托出她誘人的豐乳。總監朝波霞點頭,她則回以淡淡一笑。總監的眼睛往她胸前掃了兩次。波霞把一個袖珍收音機插在短裙口袋裏,一只耳朵裏塞著耳機,另一個耳機懸吊著,傳出細微的崩嚓崩嚓樂曲聲。

“胡魯貝克逃跑了,”莉絲告訴她。

“啊,天哪。”她拔出耳機,把耳機線繞到頸脖上,像大夫掛聽診器一樣。從兩個耳機裏傳出的樂曲聲更響了。

“哎,你把它關掉好嗎?”莉絲說。波霞關上收音機,沒說話。

莉絲、歐文和波霞站在與外邊的水泥門廊同樣冰冷的釉瓷地磚上,三人都把胳膊抱在胸前,莉絲覺得三人站成一排的樣子有些滑稽,便去燒水。“喝咖啡還是茶,斯坦利?”

“謝謝,都不要。他們說,他不過是轉得迷了路。他是在斯汀森失蹤的,離醫院東面大約十英裏。”在他們現在位置的東面五十英裏處,莉絲想。像是在汽車油箱裏加滿了油,口袋裏又放著兩張二十美元鈔票,心裏覺得踏實——雖然並不保險,但總歸是一種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