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頁)

歐文想著這些事情時,車子開過一家路邊加油站,已經關了門,黑著燈。從自行車胎印跡判斷,胡魯貝克來過這裏。歐文把車慢慢停在停車場,盡量不讓潮濕的車閘發出響聲。他從衣袋裏掏出手槍,又核查一遍步槍的槍栓確實還在衣袋裏,這才下了車。

歐文注意到加油站正門前的地上扔著一盒甜甜圈,已經吃掉了一半。這線索似乎太明顯了,像是在故意誘人上釣。他走到後門。是的,窗子破了,門鎖開了。他猛地打開門,跨進門去,閃到一邊。

他大張著嘴——這是戰場上學會的技巧,免得受到驚嚇時發出太大響聲。沒有發現胡魯貝克的蹤跡。他從一條狹窄的過道朝前屋走去,從過道可以望到窗外的公路。一輛汽車駛過,燈光射進來,在他周圍投下許多活動的陰影。他半閉上眼睛,以免被車燈晃花了眼。

就在這時,他看見,或者不如說是感覺到了什麽動靜。他慌忙睜開眼,直楞楞地看著那個陰影朝過道撲來。他往後一閃,不期然撞在一張桌子上,朝後翻倒,手槍甩了出去。他的頭在桌子邊撞了一下,人倒在水泥地上,驚呆了。伏擊者的陰影遮住了過道,離歐文只有三步之遙。

胡魯貝克從那個舊加油站騎車到長長的汽車路前,漂亮女人和她女兒乘坐的那輛藍車就消失了。從那條路望過去,看不到任何燈光,他猜想她們的住處至少在公路以外半英裏。他深一腳淺一腳地慢慢在車道旁的野地裏走,把最後一個獸夾掏出來擺在一簇很高的草叢下。

胡魯貝克停下來,兩手握住自行車後輪,像擲鐵餅那樣旋轉兩圈將自行車甩出三十英尺以外。他順著車道往前走,心裏惦記著那個女人,尤其惦記她漂亮的頭發。他想起自己的頭發剃掉了。什麽時候剃的?今晚上?不,去年。為什麽剃?記不得了。也許是怕人藏進去竊聽器。

胡魯貝克走了半英裏路,來到那棟房屋的車道前。“小心點,”他提醒自己。意思是,她有丈夫。頭發這麽柔軟,臉這麽漂亮的女人不會一人獨居。他彎腰前進,藏在一棵落葉松下,露水打濕了他的工作服。他望著那棟三層樓的老式住宅。屋裏亮著燈光,院子裏滿是長杆的印第安玉米和牽著藤蔓的大南瓜。

他轉頭望著車道上那輛亮閃閃的貨車,旁邊停著一輛黃色摩托車。他隱約記得上大學時騎過摩托車,當時的感覺是又新奇又害怕。胡魯貝克走到側院,透過窗子可以看到廚房。她在那兒!比在加油站時更漂亮。女兒稍胖一點,穿一件圓領運動衫,袖子長得蓋住了手背。屋裏還有第三個女人,黑黑的,樣子挺兇。胡魯貝克一點也不喜歡她。三個女人暫時從視線裏消失。廚房門開了,母親和女兒把一些紙箱搬出屋來。“最後一趟,”那女人說。“快去快回來。”

女孩尖聲說:“媽,我累了。”

“這是教堂舉辦的拍賣。你自己要來幫忙的。”

他聽到一串釘鈴聲,忙閃到暗處。糟糕!汽車鑰匙。那是他的汽車!她們要把車開走了。望著她們往貨車上放紙箱,胡魯貝克晃動著身體,希望自己能采取行動。

“再見,瑪蒂。”

“再見,”那黑女人說著走回了廚房。從窗子裏望去,胡魯貝克看見她拿起電話,漂亮女人和她女兒上了車。胡魯貝克不能動。他一出來,打電話的女人就會用電話呼救。

貨車從他身邊駛過,他走出來望著遠去的車,車裏的母女倆都沒聽見胡魯貝克怒氣沖沖的喘息。

他咚地朝摩托車的護板踢了一腳。他走到住宅的後門,拉開紗門,從後門上方的窗子往裏看。那黑女人還在打電話,連比劃帶搖頭的。這使胡魯貝克覺得她是個愛尖叫的女人。爐子上座著一壺水,火焰挺高,水快開了。胡魯貝克擰動門柄,心裏一邊尋思——她要喝茶,也就是說,她不打算馬上出門,別處也不會有人等著她。

胡魯貝克很滿意自己機智的推理,他還要采取機智的行動——他耐心地等著那女人放下電話,走到離電話很遠的火爐前,這才推開門,走進了廚房。

歐文·艾奇森倒下時,耳朵在桌子邊上撞麻木了。他掙紮著從過道往後退,找不到槍,便順手摸起地上的一個汽水瓶。他磕破玻璃瓶,把刀口般鋒利的破瓶子拿在手裏。他彎下腰,作好搏鬥的準備。

襲擊者沒動。

歐文又等了一會。他站起來,從地上拾起槍。沒有呼吸聲,沒有動靜。他打開燈。

百事可樂味道最佳

歐文氣憤地一腳踢在百事可樂飲料自動販賣機的門上,門關住了。門鎖已被撬開,肯定是胡魯貝克幹的。剛才大卡車路過時震得販賣機的門松開,朝過道甩過去。販賣機門上貼的舊廣告上畫著個穿比基尼泳裝的姑娘,歐文氣得差一點舉槍射向姑娘的肚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