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有關時效性的問題,”戈茨說,“我們有很充分的依據,這個案子可以延長時限。根據平等的原則,我們有權提出這一法律訴訟。”

律師向萊姆解釋,在一些案例中,如果被告掩飾某一項罪行,導致受害人根本不知道罪行的發生,或是當時他們無法提出訴訟,例如,辛格爾頓的案子就是這種情形,當時的法庭、檢察官和犯罪者互相勾結。如此,則提出法律訴訟的時效可以延長。

“但是,不管希拉姆·桑福德做過什麽,”科爾指出,“和我的客戶,即現在的銀行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們已經追查過這家銀行的所有權,從最早的希拉姆·桑福德有限信托銀行開始便接過了辛格爾頓農場土地所有權。桑福德利用了銀行為掩護。很不幸……對你來說,是這樣的。”相對於一個臉上沒有笑容的人來說,戈茨說這話已經是非常得意了。

科爾沒有放棄。“好,但你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那份產業會在那個家族裏一代一代傳下來?也許這個查爾斯·辛格爾頓一八七○年時以五百元的價格將它出售,就揮霍掉了。”

“我們有證據說明,他想將那個農場一直保留在他的家族裏。”萊姆轉向吉納瓦,“查爾斯是怎麽說的?”

那女孩根本不需要看任何筆記。“在一封寫給妻子的信裏,查爾斯對她說,絕對不要出售農場。他說:‘希望能將這塊土地完整地傳給我們的兒子及他的子孫。專業人士和商人都會起起落落,經濟市場變幻不定,但是土地是上帝的偉大永恒的產業——在那些現在並不尊敬我們的人面前,我們的農場最終會替我們的家庭帶來體面與尊嚴。它會成為我們孩子的救星,而且世世代代傳承下去。’”

萊姆對於自己這個拉拉隊角色頗為得意,他說:“想想陪審團會有什麽反應。肯定個個都眼淚汪汪。”棒槌學堂·出品

科爾生氣地身體向前傾,對著戈茨。“哦,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讓她看起來像一名受害者。但這是勒索而已,就像其他的奴隸賠償一樣,不是嗎?我很抱歉查爾斯·辛格爾頓以前是一名奴隸,我很抱歉他或是他的父親,或是別的什麽人,被強迫帶到這裏來。”科爾揮舞著胳膊,好像在趕走一只蜜蜂,他看著吉納瓦。“年輕的女士,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的曾曾祖父死於黑肺病,但我並沒有因此去控告西弗吉尼亞煤業公司,索取不義之財。你們這些人應該接受這個事實,繼續過你們的日子。如果你們花這麽多時間……”

“好了!”漢森忽然提高聲音。他和他的助理都生氣地看著那個律師。

科爾舔舔嘴唇,坐回椅子裏。“我很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你們這些人’,但是我並不是指……”他盯著韋斯利·戈茨。

但開口的是吉納瓦。“科爾先生,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比如,我真的相信弗雷德裏克·道格拉斯說的話,‘人們在這個世界上得到的,可能並不等於他們所努力的,但他們當然必須為他們所得到的一切而努力。’我沒有要任何不義之財。”

那律師疑惑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睛垂了下去。但吉納瓦並沒有。她繼續看著說:“你知道,我一直和我的父親在談查爾斯,我發現了他的一些事情。比如,他的祖父被奴隸販子抓去,被迫離開他在非洲約魯巴的家人,去了弗吉尼亞。查爾斯的父親在四十二歲時去世,因為他的主人認為與其花錢醫治他的肺炎,不如買一個年輕的新奴隸。我還發現,查爾斯十二歲時,他的媽媽被賣到佐治亞的農莊,於是他從此再也沒有見到她。但是,你知道嗎?”她冷靜地問道,“我不是因為這些事在要求一分錢。不是的。這事情很簡單。查爾斯熱愛的東西被從他身邊被奪走了,我要盡我所能讓那個竊賊付出代價。”

科爾又含含糊糊地說了一些道歉之類的話,但是他法律專業的本能讓他不能放棄客戶的案子。他看了一下漢森,繼續說道:“我很欣賞你剛才說的話,我們會根據阿什伯裏的行為提出一個和解方案。但關於產業的賠償,我想我們還不到那一步。我們甚至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有充分的法律依據提出控訴。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你真的是查爾斯·辛格爾頓的後人?”

林肯·萊姆的手指在控制板上劃過,輪椅靠近了桌子。“是不是該有人問問,我為什麽緊追不舍了吧?”

一片寂靜。

“我很少出門,這你們可以想象。因此,你們認為是什麽事情讓我往西跑好上幾個街區?”

“林肯。”托馬斯用一種責備的語氣說道。

“好吧,好吧,我說重點。物證A。”

“什麽物證?”科爾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