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2頁)

“這我可不敢保證。”科伸手撥弄頭上的紅發,有點不安地說。

“好吧——那這個賬單我來付。”萊姆果斷地說,這說法讓科大吃一驚,不知道該笑還是不該笑。

“打電話給皮博迪,還有德爾瑞,要他們也貢獻一點。”萊姆大聲說,然後看向桑尼,“你們定的條件是什麽?”

“我談的是一筆好買賣。他先給我們名字,然後我們才付他錢。當然,他要的是現金。”

“那當然。”

“就這樣了。我得出去抽煙和吃點東西了。”

“去吧,桑尼,這是你應得的。”

在這位中國人離開後,托馬斯問:“證物表上該怎麽辦?”他朝寫字板晃了一下頭,“怎麽寫關於托尼·蔡和幫會的事?”

“不知道,”薩克斯說,“要是我,我可能會寫‘追查巫式證物’。”

盡管如此,林肯·萊姆還是講出了比較有建設性的寫法,“何不這麽寫:‘嫌疑共犯來自中國少數民族’,”他口述說,“‘目前正在追查下落中’。”

“幽靈”連同那三個土耳其人,駕著一輛偷來的雪佛萊“開拓者”休閑旅行車駛進皇後區的街道,前往張敬梓的住處。

和過去任何時候一樣,他很小心,刻意把車子開得很慢,以免警方有攔下他們的機會。他一邊想著傑裏·唐死的事。他從沒有放過這個叛徒的想法,就連稍微延遲的念頭也沒有。在儒家思想中,“不忠”是最不可饒恕的罪行。當時,傑裏·唐在長島把他拋下,若不是他運氣夠好,發現一輛餐廳門外引擎還在運轉的車子,他根本就不可能脫逃。因此,這個人必須死,而且必須死得很痛苦。“幽靈”想到商紂王。有一次,紂王察覺臣子姬昌對他不忠,便殺了姬昌的兒子伯邑考,煮成羹湯強迫他喝下,之後才告訴他這道湯所使用的材料,“幽靈”認為這樣的報應是完全合理的,但還不到讓他滿意的程度。

離張敬梓的住處只剩一個街區了,“幽靈”把開拓者休閑旅行車停在路邊。

“頭罩。”他說。

尤索福立刻提起袋子,從裏面拿出了幾個滑雪頭套。

“幽靈”盤算該如何對這個家庭發動攻擊。他知道張敬梓有妻子,還有一位年邁的父親或母親,但主要的危險可能會來自他年紀較大的小孩,對十幾歲的青少年來說,生命就像一場電玩遊戲,在“幽靈”和其他人沖進去的時候,這種青少年說不定會用一把刀子對付他們。

“先殺小孩,”“幽靈”指示他們,“再殺父親,然後才是老人。”他想了一下,“先不要殺他的老婆,我們把她帶走。”

這幾個土耳其人顯然相當清楚他的用意,紛紛點頭同意。

“幽靈”觀察這條寧靜的街道。對街有兩個很長的倉庫,中央夾了一條小巷,剛好位在街區中央。

根據地圖,張敬梓的住處應該就在倉庫的另一邊。張敬梓和他的兒子或父親也許會在大門口守望,因此“幽靈”決定他們應該利用那條巷子,慢慢繞到張敬梓房子的後面。他們要一起從後門沖進去,只留一個土耳其人守在大門口,以防張家有人從大門逃逸。

“幽靈”用英文說:“把頭套當成帽子戴著,等到了那幢房子再拉下來。”

這幾個土耳其人又點了點頭,按照“幽靈”的話做了。他們的臉色黝黑,一加上那頂滑雪絨線帽,使他們看起來就像說唱音樂節目中的黑人歌手。

“幽靈”自己也戴上了滑雪頭套。

一時之間,他覺得有些害怕。在發動攻擊的前一刻,他往往會有這樣的感覺。張敬梓身上可能有槍,警方也有可能早一步趕在他們之前找到這一家人並帶往拘留所,然後全副武裝地守在這幢房子裏,等待他們的光臨。

然而,他馬上提醒自己:恐懼是謙虛的一部分,是成功者客氣的表現。他想到他最喜歡的《道德經》章節中的一段話: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

此時,他自己在後面加上了一句:懼則勇。

他瞄了坐在他旁邊乘客座上的尤索福一眼。這個土耳其人堅定地點點頭,向他做出回應。接著,他們便以熟練的技術,開始檢查手上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