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3/4頁)

威伯利低下身子,貼近萊姆的耳朵,威脅般地說:“先生,你管的太寬了,你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麽。”

萊姆馬上擺出一幅後悔的樣子,揶揄他:“您說得對,我非常無知,既不懂國際政治又不懂外交事務……我只是個單純的科學家而已,知識面窄得可憐。比如說,我就不知道那批炸藥是假的。”

這句話堵住了威伯利的路。

“這就是我來這兒的目的。”德爾瑞說,“真不巧,剛好是沖著你們來的。”

皮博迪不安地幹咳幾下,問:“這又是什麽意思?”其實他害怕謎底被揭曉。

“不是有人在弗雷德的車上裝了炸藥嗎?實驗室傳回的化驗結果是……這真有趣,炸藥裏竟然沒有火藥,只有些樹脂鋸末。假炸藥,訓練用的。移民局也有拆彈小組,在曼哈頓還有一個炸彈訓練場,剛好移民局的朋友今天早上去溜達了一圈。那裏有不少訓練新手用的假炸藥,和從弗雷德車上找到的完全一樣。雷管上的號碼,也和移民局證物保管室裏的接近。你們去年在康尼島抓了十幾個俄羅斯非法移民,當時還沒收了一批雷管。”

威伯利反擊道:“你是說聯邦政府裏有人想謀殺調查局探員?”

皮博迪的汗又被激了出來,眼裏閃過幾絲驚恐。萊姆對這個人的反應感到“滿意”,對威伯利的裝模作樣感到“敬佩”。

“謀殺?區區一根小雷管怎麽能傷的了人?那不過是個小鞭炮罷了,構不成傷害罪。我倒認為,那個作假的人犯了‘妨礙偵查罪’,這可是重罪。我想,你們可能有意暫時不讓弗雷德碰這案子。”

“理由呢?”

“理由是,我會興風作浪。”身著白色西裝的德爾瑞往前跨了一大步,氣勢洶洶地把威伯利逼到墻角。

德爾瑞說:“我會召集特警小組,他們可不像移民局的探員這麽‘溫柔’,他們會讓‘幽靈’動彈不得的。媽的,沒想到我被玩了!上面利用我對人蛇偷渡的事一竅不通……我安排好那個有經驗的丹尼·王來接手,他就馬上被調去執行別的任務,一屁股坐上往西邊開的飛機……”

“所以你們必須趕走弗雷德,這樣才能按原計劃處置‘幽靈’——活捉,遣返。一切都按照國務院和林水邊的交易規則去做。”萊姆給演講做了總結。

“我對這事完全不知情,”皮博迪脫口而出,“我向上帝發誓!”

“注意你的嘴。”威伯利低聲恐嚇他。

皮博迪有些語無倫次了:“他們只說盡量別讓司法部插手,說這事和國家安全有關。沒人,沒人提過什麽經濟投資——”

“哈羅德!”威伯利瞪了他幾眼,然後轉過身,換了副嘴臉面對萊姆:“林肯,假設,我說的是假設,你說的是事實,你也得明白,這不只是他一個人的事。‘幽靈’的身份既然已被揭穿,他就不能炸沉其他船,也沒人會再找他當蛇頭,而且——”狡猾的政客繼續說:“我們把他送回去,這樣我們在那裏的投資才有保障。”他無奈地聳了聳肩,說,“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做一些我們不喜歡的事情。”

萊姆點點頭,以示理解:“看來,這件事已經被提升到政治和外交層面了。”

威伯利立刻投以笑容,表示欣賞這樣的理解:“事實上,這是為了國際關系。當然,犧牲在所難免,卻又別無他法,”

萊姆低頭不語,然後對薩克斯說:“我們應該高聲贊美這種‘犧牲一切以保障人民根本利益’的做法。”

本以為事情就要獲得圓滿解決了,沒想到卻被一個坐輪椅的人嘲弄了一番,威伯利的臉色登時陰沉下來。

“你看,政治太復雜,外交也是。罪案調查可沒那麽深不可測。我更喜歡簡單直接。這麽說吧,你可以把‘幽靈’交給我們,讓他留下受審,當然你也可以放他回去。如果你選後者,我們就把一切細節公之於眾,當然也少不了你在調查中蓄意攻擊聯邦調查局探員這件事。”

萊姆用略帶挑釁的口吻給這道選擇題作補充:“請君任選。”

“威脅我?幾個他媽小小的市局警察!”威伯利徹底撕破了臉。

廣播裏傳來最後的登機提示。

情勢的急轉直下使“幽靈”有了實在的危機感。廣播裏溫柔的女聲令他緊張得冒冷汗,面如死灰,他湊到威伯利身邊,連說帶比劃。手銬隨著手的動作,不停發出金屬撞擊音。

威伯利卻只顧著和萊姆對峙:“公之於眾?你們要怎麽公開?我告訴你,沒人會對這種事感興趣!這是他媽的水門事件嗎?我們不過是把一個中國人送回老家受審。”

“哈羅德?你呢?”萊姆問。

皮博迪無奈地說:“很抱歉,我別無選擇。”

“這就是你們的回答……很好,看來都做出決定了。”萊姆突然覺得眼前的情形就像一場博弈,每個人都不過是盤中的棋子。想到這兒,心中不由得湧出一股復雜的感覺,既高興又悲哀。這是盤必須下完的棋,所有人都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