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麗貝卡·謝菲爾德比“佩爾家族”的另一位成員——琳達——年長幾歲。有著一副運動員的身材,長相很漂亮。但丹斯覺得,她短發中那些早白的發絲、隨意搭配的珠寶首飾和素面朝天的面孔讓她看起來頗為簡樸。她身穿牛仔褲,配一件白色T恤衫,外加一件棕色山羊皮夾克。

麗貝卡用力握了握丹斯的手,但立即注意到了琳達——她站起身,帶著從容的微笑注視著麗貝卡。

“哦,瞧,這是誰啊。”麗貝卡向前走了兩步,抱住了琳達。

“多年不見了。”琳達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的天啊,我覺得我快要哭出來了。”說完她就哭了。

她們松開了擁抱,但麗貝卡依然緊握著琳達的雙手。“琳達,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哦,麗貝卡……我經常為你祈禱。”

“你現在信教了嗎?你以前都不知道十字架和猶太教的大衛之星有什麽區別。嗯,謝謝你的祈禱。但不知道它們管不管用。”

“不,別這麽說,你做了許多善事。真的!教堂辦公室裏有電腦。我看了你的網站。女性開始自己創業了。真是太棒了。我相信這很有好處的。”

麗貝卡似乎很驚訝,琳達居然一直這樣關注著她。

丹斯指了指那間空著的臥室,於是麗貝卡拿著行李走了進去,然後去了一下洗手間。

“需要我的話,老板,叫我一聲就行。”TJ走了之後,丹斯鎖上門。

琳達拿起茶杯,把玩著,但一口也沒喝。丹斯心想,在承受壓力的情況下,人們非常喜歡有一個道具放在手中。她審訊過的嫌疑犯會緊握鉛筆、煙灰缸、食品包裝袋,甚至用手捏自己的鞋子來給自己減壓。

麗貝卡走回起居室,丹斯問她要不要咖啡。

“好的。”

丹斯給她倒了一杯,拿出牛奶和糖。“這裏沒有對外開放的餐廳,但他們可以提供客房服務。想要什麽,可以自己點。”

麗貝卡呷了一口咖啡,說:“琳達,我得說你看起來美極了。”

琳達臉一紅:“哦,我可不知道。我的體型讓我很失望。你卻還很迷人,真苗條!我喜歡你的頭發。”

麗貝卡笑了一聲:“嗨,可不像在監獄裏的那幾年,頭發都花白了,是不是?嗨,你沒戴戒指,還沒結婚嗎?”

“沒有。”

“我也沒有。” 棒槌學堂·出 品

“你開玩笑吧。你本來要嫁給那個挺好的意大利雕塑家,我還以為你們一定成了一家人。”

“當男人聽說你的前男友是丹尼爾·佩爾時,就很難再找到你的如意郎君了。我在《商業周刊》上讀到你父親的消息了。聽說他的銀行在擴張。”

“真的嗎?我可不想知道。”

“你們之間還不說話嗎?”

琳達搖搖頭:“我哥也不和他們說話。我們是兩只可憐的教堂老鼠。但這樣最好,相信我。你還畫畫嗎?”

“有時候畫,不是專業的。”

“不專業嗎?真的嗎?”琳達看看丹斯,雙眼發光。“哦,麗貝卡真是太棒了!你該看看她的作品。我是說,她是最好的畫家。”

“現在只畫些素描鬧著玩。”

她們又聊了聊彼此的近況。盡管她們都住在西海岸,但在審判後卻從沒接觸過。對此,丹斯感到很驚訝。

麗貝卡瞥了一眼丹斯:“薩曼莎會來參加我們的咖啡聚會嗎?她現在用的是什麽名字?”

“她不來了,就你們倆。”

“薩曼莎總是最膽小的。”

“外號‘耗子’,還記得嗎?”琳達說。

“是的。佩爾就這麽叫她,‘我的小耗子’。”

她們往杯子裏重新加滿咖啡。然後丹斯便開始工作了,向麗貝卡問了一些剛才問過琳達的問題。

“我是最後一個被佩爾引誘的人,”這個瘦女人用苦惱的語氣說,“就在……那是什麽時候來著?”

她看了一眼琳達。琳達說:“1月份。就在克羅伊頓事件發生之前4個月。”

她說的是事件。竟然不是謀殺案。

“你是怎麽遇見佩爾的?”丹斯問。

“那時我在西海岸流浪,靠在街邊集市和海灘上給人畫素描掙點錢,你知道。我剛支起畫板,佩爾就停在我身邊。他讓我給他畫張肖像畫。”

琳達羞澀地笑了笑:“我好像記得,你並沒有畫多長時間。你倆後來就進了小貨車後座。在那兒呆了很長、很長時間。”

麗貝卡的笑容有些尷尬:“嗯,丹尼爾在那方面的確有一手,當然了……不管怎麽樣,我們確實在一起聊了很久。他問我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錫賽德生活。我一開始不太確定——我是說,我們那時都知道佩爾的名聲,比如在商店裏偷東西之類的。但我對自己說,管它呢,反正我是波希米亞風格的人,我是個叛逆者,是個藝術家。讓那種百合花一般純潔無瑕的郊區教養滾蛋吧……我得尋找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