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裏的居民平和友善,喜歡悠閑,也許看慣了政見不合的廝殺,或許聽煩了惱人的槍炮聲,哪怕短暫的和平降臨之時,他們都會認認真真去生活每一分、每一秒,深信沐浴祥和多麽寶貴。

瑪依依的隨性讓宋馳既欣賞又惋惜,他覺得開店賺錢只爭朝夕,瑪依依似乎看出宋馳的想法:“有個漁民給我家送魚,我先回去了。”

“我明天再來。”

“你送我吧,路上我再教你一些緬語。”瑪依依也對宋馳有好感。

“好啊,走吧。”

瑪依依關上店門上了鎖,兩個人並肩走在小路上,偶爾會有一輛武裝皮卡車穿梭而過,車上坐著全副武裝的K軍士兵,他們個個神情緊張,目不轉睛盯著前方的大路口。宋馳看見軍車和軍人很緊張,可瑪依依早已習以為常,竟然朝當兵的揮手致意,有幾個士兵還朝她揮手還禮,這令宋馳很是意外。

“姐蘇定巴得。”瑪依依看著宋馳說了一句緬語。

“什麽意思?”宋馳盯著一路絕塵而去的那輛軍車,聽著一頭霧水的緬語。

“你送我回家,我該對你說‘謝謝’呀!”瑪依依頑皮地笑著。

“姐蘇定巴得,謝謝!姐蘇定巴得,謝謝!”宋馳釋然,一遍一遍認真地重復著。

“哈哈,你認真的模樣真‘臘得’。”瑪依依這句話中又蹦出了一個緬語新詞。

“什麽意思?”宋馳被這個姑娘捉弄得一愣一愣的。

“‘臘得’就是帥氣的意思。”瑪依依開懷地笑了起來,透出骨子裏的爽朗。

宋馳此刻的心境很輕松,笑聲是最好的減壓劑,置身於青翠山林之間,宋馳感覺內心的煩惱消失得無影無蹤……

宋馳看瑪依依不緊不慢、悠閑自得地走著,他擔心這一帶都屬於戰區,因此很緊張,不停提醒瑪依依加快步伐。瑪依依不以為然,她還是走走停停,有時路過一片熱帶樹林,還停下腳步給宋馳指指點點的,一一告訴他這個那個都是什麽名字的樹種。宋馳再也不好意思催促瑪依依,兩人正有說有笑地走著,突然遠處幾聲清脆槍響,宋馳一下子驚慌起來,再也沒有什麽心情欣賞樹叢,反而擔心萬一附近兩派的暗哨不明就裏朝他們開了黑槍,那兩個人都是性命不保。宋馳焦急地把心中所慮說給瑪依依聽,她不以為然,又是哼歌又是采花摘草。宋馳真的急了,上前拽住瑪依依的胳膊就走,兩人肌膚接觸的那一刻,瑪依依臉龐滑過一層紅暈。

“怎麽?你很在乎我呀?”

“我更在乎你我的小命。”

“沒什麽了不起的,你我都死不了的。”

“為什麽?”

“哪兒那麽多為什麽?死不了就是活著唄。”她很是胸有成竹。

瑪依依話音剛落地,不遠處上空冷不丁來了一聲槍響。

“好你個烏鴉嘴。”宋馳嚇壞了,埋怨瑪依依,瑪依依瞬間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說:“至於嗎!看把你嚇成這副模樣?一聲槍響就當鞭炮吧。”

“說得輕巧,槍響跟鞭炮一樣嗎?”

宋馳幹脆拽著瑪依依大步流星向前走,瑪依依沒再反抗,乖乖跟著走。兩人疾步走了很遠,這時路過一片開闊地,幾座呈品字形的二層小樓散落在此空地,越過房子再往前就是通往小鎮的大路。瑪依依止步,指著前方其中一座小洋樓說:“你猜那裏住著什麽人?”

“非富即貴,能住這樣別墅的能是一般人嘛。”宋馳掃了一眼說。

“還行,挺聰明的,那是K軍一位將軍的宅子。”瑪依依臉上露出一絲神秘,“咱們走了這麽遠,是不是進去喝杯茶歇歇腳?”

宋馳瞠目結舌的表情不亞於遭遇九級地震,愣了片刻才說:“啊!你發燒說胡話吧,將軍家是能隨便出入的嗎,那兒的守衛們一陣亂槍掃射就把你我打成了馬蜂窩,這種地方咱們躲還來不及呢,你我趕緊快跑吧……”

瑪依依的笑臉寫滿輕描淡寫:“有我領著你,你害怕什麽?”

“我真服了你,算我求求您了,再別開玩笑了,咱們別往槍口撞好吧。”宋馳幹脆朝瑪依依拱手作揖。

“你這麽膽小幹嗎來這裏?還敢幹珠寶生意?應該找一個安安靜靜的城市好好過安穩的好日子。”

“依依老板,我宋馳是想安穩過日子,可是賺不到錢怎麽安穩?”

“好,既然你想賺大錢,那聽過‘富貴險中求’這句話吧。”

“聽說過啊,可我……唉!一言難盡。”宋馳知道瑪依依恥笑他膽小如鼠,很是尷尬。

瑪依依拉著宋馳朝小洋樓走去,兩人已清晰地看到整個房子的外觀。瑪依依停下腳步,用手一指不遠處的庭院,宋馳順著手指一路看過去,這才注意到這幾處小樓並不雄偉,甚至外觀裝修也極其普通,但是每一處院落都是單門獨院,這片不大的開闊地全被周圍成片濃密高大的樹林完全掩映,如果不是走近細看,根本難以看清房子周圍情況,甚至根本看不見這裏還修著隱蔽工事;每個院落周圍還有幾名挎著AK-47的士兵正在站崗,有些小院內還豎有幾處瞭望崗樓,崗樓內還架有幾挺機槍,其中一處院落時不時隱約傳來一陣獵犬咆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