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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時正準備說下去,就著這個藝術話題繼續說下去,可我卻聞到了汽油味,頓時感到一股久違的興奮。安芬仿佛看穿我的心思,說:“在城市生活一些年,就習慣汽油味了,斷一段時間再聞,就親切。抽煙也是一樣。”我忽然想起她剛才說的第一個男友談默的事。我說談默那個男孩在校門遇到夢遺對象女老師,還挨了表揚,後來怎麽了?

安芬打了一個方向,說:“他說,老師摸著他的腦袋,表揚他的作文,他說謝謝老師,老師你能把你的眼鏡拿掉嗎?老師愣了,說,拿掉眼鏡老師就看不見汽車了,就看不見你們作業裏的錯別字了。談默怯怯地堅持著說,就拿掉一會兒,一下子,一會兒,我想看看老師這個眼鏡的款式。老師皺了皺眉,說談默,你沒有認真做眼保健操啊,近視了吧。然後就把眼鏡摘掉,遞給談默。談默只看了一眼眼鏡,然後就盯著老師的臉看。他說,老師,你還是不戴眼鏡好看。老師說了一句‘調皮’,然後戴上眼鏡,就走了。談默一個人站在原地,忽然流下眼淚。他想抑制住,那裏是學校大門啊,人來人往。可是他沒有努力去抑制,或者再怎麽努力也沒什麽用,眼淚一旦要出來,就擋不住。我想男孩第一次遺精,也許一定要伴一次流淚,才完整,或者說才完美。”

“真險,騎車不戴眼睛啊。”安芬突然使勁扳方向,並按了兩聲喇叭。可我透過玻璃窗,什麽人和車也沒有看到。安芬說:“好險,過了,一個小夥子,前座上坐著女友,山地車騎得飛一樣。”我掉頭,後窗裏還是沒有發現半點人影。也許盤旋的山路已經轉換了我們的視角。

“你流淚了嗎,那次跟馬力?”安芬突然又跳到我的故事裏去了。“是不是男孩第一次那樣,就特別容易流淚啊?”

“沒有,噢,應該不會吧。”我想了一下,又答道,“也許後來有過,可不一定是因為那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