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如煙(第5/6頁)

“那是一個很清冷的月明之夜。小姑娘將自己的情郎約到了一所教堂裏,那裏是那座城市中最莊嚴高大的教堂,她讓自己的情郎待在教堂裏不許出來,並把一塊裹屍布裹到他的身上,然後將他的一縷頭發剪下來,小心地放在胸口。她交給情郎一封信,讓他坐在教堂裏披著裹屍布睡一晚上,並囑咐他不能出去,也不能取下裹屍布,不然就再也見不到自己了。她說得很鄭重,幾乎是帶著哭腔說出來的。你不知道,小夥子是很聽姑娘話的,他見她這樣一本正經,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麽,但他服從了——當然,姑娘並未將那股死亡力量的事情告訴他。姑娘只是告訴他,如果自己明天六點時還沒有回來找他,就讓他將信打開,按照上面的話去做。小夥子幾乎哀求地要姑娘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姑娘只是笑笑,然後就離開了教堂,到了一塊墓地邊緣。在那裏,她已經在一個破舊的小旅館裏租了一個房間,備好了足夠自己度過十幾天的飲食。她等到深夜十二點,就打開了面向墓地的那扇窗戶,將小夥子的頭發用火化掉,吞入肚裏,那股死亡氣息立即籠罩到自己的身上,她面向墓地,開始念起了咒語……”

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陷入一陣沉思當中。

“那後來呢?”我問。

“後來?後來……小姑娘在小旅店裏的那個房間等了足足半個月,才等來了從萬裏之外趕過來的母親。於是小姑娘休學了,從此杳無音信!”

“那麽,她和蔡峰就從來沒有再見過面?”我問。

“是的,小姑娘在信中根本就沒有提到過自己去的地方。只是告訴了他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自己要去做的事情,然後是一封寄往大山深處的信。那封信是寫給自己母親的,那是一封求救信,或者說是一封讓母親來為自己收屍的信!但是,她沒有死,卻也不會再見這個小夥子!”

“她失敗了?”我問。其實,這個問題問得很多余,如果她成功了,可能現在已經和蔡峰成雙成對地過著美滿幸福的生活。“但小姑娘沒有死?”我又問。

“是的,沒有死,但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沒能將情郎拯救出來!”田榮低垂著眼光說。

“後來,小姑娘去了美國,就認識了您,或者在跟您學習心理學,於是,她把事情告訴了您?”我神色有點黯然。說實話,這聽著真像是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我甚至都不相信這會是真的,但田榮沒有必要騙我,如果她只是想為自己心愛的學生洗脫罪名的話,她根本就不用見我,更不用說這些話。

“不!”田榮眼角滲出兩滴淚水,幽幽地說,“這是她永遠的秘密,她不會講給任何人聽,除非她認為到了講出來的時候!”

我聽了她的話,不禁問道:“那您是說……”但後面的話卻咽了下去,因為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近乎是匪夷所思的可能!

“如果你想將她繩之以法的話,你不用客氣,你隨時都可以將她帶走!”說著,她伸出了兩只纖細白嫩的小手。

雖然我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是聽到她的話,我還是驚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是的,誰能相信,眼前這位面貌醜陋的老太婆就是幾年前剛滿十七歲的苗家小姑娘,那美麗的容顏已經變成了滿臉的褶皺,那清純稚嫩的小姑娘已經變成譽滿世界的心理學家!

“一個繼承了祖宗巫術的人,想要轉行做心理學家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田榮(不,應該說是俞仙兒)苦笑道。

“恐怕這就是反噬的結果吧!”我用尊敬的口吻說。

“這不重要了!”俞仙兒苦笑著,“沒有了小夥子的小姑娘變成什麽樣子都無所謂了!”

哀莫大於心死!在一個已經心死的女人看來,變成什麽模樣,真的是無所謂了。

“我對我剛才的魯莽向你道歉,請你原諒!”

“沒事,其實你能為了他的事盡心盡力,這已經很令我欣慰了!”俞仙兒說。

“那麽,你為什麽又將這件傷心的往事告訴我這個外人呢?”我不解地問。

俞仙兒道:“也許你就是那個合適的人,現在已經到了應該講出來的時候,也許我做不到的你能做到!”

我知道她話裏的意思,於是正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這件事查清楚的!”

她點點頭:“那他在九泉之下也會瞑目的!”

我又問:“你是不是想再看一眼蔡峰?”

她嘆了口氣,說:“看了只會更傷心,何況那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不再是他了!”

我點點頭,一個問題湧到嘴邊,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恕我冒昧地問一句,為什麽蔡峰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他並沒有事,而現在跟白小娟在一塊了,死亡就突然降臨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