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考驗 29(第3/4頁)

“沒有任何重要的事情瞞著你。”

“你說的是真話,多米尼克?”

“是的。”

當天淩晨四點十五分,電話打進來。尤瑟夫驚醒了。不過加百列沒醒,他此前已經坐了一整夜,一遍一遍地聽著尤瑟夫講述的薩巴拉和沙提拉的故事。鈴聲只響了一次。尤瑟夫帶著沉重的睡衣說道:“喂。”

“蘭開斯特門,明天,兩點。”

掛斷。

傑奎琳說:“什麽事?”

“打錯了,回去睡覺。”

—大早,在梅達谷。一幫學生仔正在戲弄一個漂亮的小女生。傑奎琳想象著他們就是拿著刀斧的長槍黨。一輛大貨車呼嘯而過,在身後噴出柴油的尾氣。傑奎琳宛然看見有一個男人,正綁在後保險杠上,眼看要被活活拖死。接著,她的公寓樓漸漸在眼前顯出輪廓。她擡起頭,想象著以色列士兵正站在屋頂,用望遠鏡望著下面的屠宰場面,發射照明彈,讓殺手看得更清楚。她走進樓裏,爬上樓梯,溜進公寓。加百列正坐在沙發上。

“你為何沒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

“你為何沒告訴我他是沙提拉的幸存者?你為何沒告訴我他們全家都死得那樣慘?”

“說不說又有什麽不同?”

“我只是覺得我應該知道這些!”她點上煙,深吸一口,“是真的嗎?他告訴我的那些事兒是真的嗎?”

“哪部分?”

“全部,加百列!別跟我他媽的繞圈子。”

“是,是真的!他們家人死在沙提拉。他受苦了。那又怎樣?我們都受過苦。那他也沒有權利謀殺無辜的人民,就因為歷史沒有如他的願。”

“他是無辜的!加百列!他只是個孩子。”

“我們都在執行任務,傑奎琳。現在不是辯論道德問題的時候。”

“我很抱歉,真不該讓道德不道德的問題傳進我的思想裏。我忘了,你和沙姆龍從來不會為這種無聊的問題操心。”

“別把我和沙姆龍混為一談。”

“為何不?是他給你下命令,你執行的,不是嗎?”

“那突尼斯又是怎麽回事?”加百列問道,“你知道突尼斯是個刺殺行動,你還不是欣然領命。殺人那天晚上你還主動要求回到現場呢。”

“那是因為目標是阿布·吉哈德。他手上沾了數百名以色列人和猶太人的血。”

“這個人手上也沾了血。別忘了。”

“他還是個孩子,全家人被屠殺的孩子,當時以色列人隔岸觀火,什麽作為也沒有。”

“他現在不是孩子了。他是個二十二歲的男人,幫著塔裏克一起殺人。”

“你要利用他抓到塔裏克,就因為塔裏克和你有私人過節?這樣要到何時才是了結?什麽時候,加百列?”

他站起來,穿上了夾克。

傑奎琳說:“我要退出。”

“你現在不能走。”

“我當然能。我不想再和尤瑟夫睡覺了。”

“為什麽?”

“為什麽?這話你居然問得出口?”

“對不起傑奎琳。我不是……”

“你覺得我是個婊子,對吧,加百列!你覺得和一個毫不喜歡的男人睡睡覺對我來說無所謂,是嗎?”

“不是的。”

“在突尼斯的時候我對你也是如此,是嗎?就是個婊子?”

“不是這樣。這個你知道。”

“那告訴我我是什麽樣的。”

“你打算怎麽樣?回法國嗎?回到瓦勒堡的別墅去嗎?回到巴黎的派對裏去,回到攝影棚和時裝秀去?你知道嗎,到了那裏,你要研究的最深奧的問題就是選用什麽顏色的唇膏。”

她給了他的左頰一個耳光。他瞪著她,眼光冷酷,顴骨上的皮膚變了顏色。她抽回手來繼續抽他,然而他小心地擡起左手擋住了她的進攻。

“你難道聽不出來嗎?”加百列說道,“他告訴你他在沙提拉的故事是有用意的。他在測試你,想從你這裏得到些什麽。”

“我不在乎。”

“我本以為你是我可以信賴的人。不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

“閉嘴,加百列。”

“我會聯絡沙姆龍——告訴他我們退出了。”

他伸手去開門。她抓住了他的手:“殺死塔裏克不能解決問題。這只是一種幻想。你以為你可以像修復一幅畫那樣,找到損毀的地方,重新補畫,一切就完好如初了。可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這樣的。事實上就算是畫,也不能真的做到完好如初。只要仔細觀察,你總能發現經過修補的地方。傷疤永遠不會消除的。修畫師修不好一幅畫。他只能把傷痕掩藏起來。”

“我需要知道你是否願意繼續。”

“我需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當作突尼斯的婊子。”

加百列伸出手撫著她的臉。“你是我在突尼斯的情人。”他的手垂下來,“而我的家庭也因此而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