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蛛絲馬跡(第2/3頁)

“什麽意思?我告訴過你,那筆錢是付給某個間諜的。”

“是潛伏在鐵幕國家的間諜嗎?”

“是的,我認為是的。”利瑪斯疲憊地回答說。

“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

“首先,那筆錢數目很大。其次是支付的手段很復雜,起用了特別的保密措施。還有就是,頭兒直接參與了這件事。”

“你認為那個間諜會怎樣處理那筆錢?”

“喂,我告訴過你,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取出了那筆錢。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那時僅是跑跑腿而已。”

“你是怎樣處置那兩個賬戶的存款證明的?”

“我一回到倫敦就把它們上繳了,連同我的假護照一起。”

“哥本哈根或赫爾辛基的銀行有沒有寄過信到倫敦給你,我的意思是按你的假名字寄信給你?”

“我不知道。我想任何這類信件都會直接送給頭兒處理。”

“你開賬戶時用的假簽名,在頭兒那裏留有樣本嗎?”

“是的。我進行過大量的簽名練習,他們留有很多簽名樣本。”

“不止一個?”

“是的,有多份整頁的簽名。”

“我明白了。那就是說,在你開戶以後,他們可能和銀行還有信件來往,不過沒必要讓你知道了。他們可能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偽造簽名發送信件。”

“是的,說得沒錯,我想是那樣的。我還在很多空白信簽上簽了名。我一直覺得還有人負責和銀行的信件聯系。”

“可實際上你從不知道有哪些信件來往,對吧?”

利瑪斯搖了搖頭。“你搞錯了,”他說,“整體認識上出了偏差。那時候,我經手的文件很多,這件事情只是我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我對它也沒有特別地關心,有那個必要嗎?而且那也是不宜談論的事情。反正我這一輩子也習慣了這樣一套做法:你只了解部分情況,其他人了解剩下的部分情況。另外,我對文案工作一點興趣都沒有,看到文件我就發困。出差倒比較喜歡,賺點行動津貼對我有些幫助。而且我也沒有必要整天坐在辦公桌前,想著‘滾石’的情況。還有一點。”他有些難為情地說,“我那時候酒喝得多了些。”

“你說得沒錯,”費德勒說,“當然了,我相信你說的。”

“你相不相信我,我一點都不在乎。”利瑪斯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費德勒微笑著。

“我很高興,這是你的優點,”他說,“是你的美德。你不過分熱心,有時候顯得很氣憤,有時候顯得很有自尊心,這些都不要緊。重要的是你有什麽說什麽,很客觀。我是這樣認為的。”費德勒稍停了一會兒,接著說:“你可以幫我們查出那筆錢是否已經被取走。你給那兩家銀行寫信,查問目前的賬戶情況,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們可以說你目前逗留在瑞士,給對方留個旅館的地址。你對此有反對意見嗎?”

“也許能行。不過要看頭兒有沒有用我的假簽名分別和銀行聯系過。他如果聯系過的話,這件事可能就不行了。”

“就算不行,對我們也沒什麽損失。”

“你們又能得到什麽呢?”

“如果錢已經被取走,盡管我認為不太可能,我們起碼能知道那個間諜在某個特定日子裏的行蹤,那也是很有價值的情報。”

“你在做夢。你永遠都不可能抓到他,費德勒,憑那點情報你就想抓到他?那個人只要到了西方國家,就可以去任何一個領事館,甚至住在一個小鎮上,都能得到另一個國家的簽證。你們就不能放聰明些嗎?你現在連那個人是不是東德人都不知道,你怎麽去查?”

費德勒沒有馬上回答。他困惑地看著山谷遠方。

“你說你已經習慣了只知道事情的部分情況。現在有些話我也不好對你說,所以無法回答你的問題。”他猶豫了一下,“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滾石’組織確實是針對我們的。”

“我們?”

“我指德意志民主共和國。”他微笑著說,“如果你願意,稱我們是東德地區也行,我都無所謂。”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費德勒,用他棕色的眼睛緊盯著對方。

“如果我不肯寫那些信,”利瑪斯問,“你們會把我怎麽樣?”他提高嗓門說:“費德勒,現在不應該說說我的事情嗎?”

費德勒點了點頭。

“為什麽不呢?”他一口應承。雙方沉默了一會兒,利瑪斯開口了:

“我已經做了我該做的事情,費德勒。我把所有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你和彼得斯。我從來沒有同意過幫你們寫信給銀行—那種事情可能是非常危險的。當然了,我知道你不在乎我有沒有危險。對你來說,我是隨時可以被拋棄的。”

“我對你說實話吧,”費德勒回答,“你也知道,對變節者的訊問分兩個階段。對你來說,第一階段已經基本完成:你已經把主要的情報都提供給了我們,但你還沒有把一些細節問題說清楚,當然我們還沒有問過你。而且那些細節問題你是認為不值得說的。在這個過程中,雙方的問答都有下意識的選擇性。現在我們要做的,利瑪斯,我們需要盡力地在一兩個月時間內,把細節問題搞清楚。這就是所說的訊問第二階段,也是你在荷蘭拒絕接受的那部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