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墻有耳(第2/5頁)

回到堂上,那青魅已然氣絕。查仵作、進財等人,被之前所發生的一幕駭得瑟瑟發抖,而府尹大人,同樣是嘴唇鐵青、臉色發白,僵如木偶。

就在這時,堂下那些差役聽得動靜,忙操棒持槍趕將過來,看到這場景,皆面露驚駭,都吆三喝四的,在府衙裏搜來尋去,鬧得雞飛狗跳。

且不說衙役們如何尋找,那府尹大人呆了半晌,這才回過神來。見馮慎正在細細打量躺在地上的青魅屍首,正要說話,馮慎左手做了一個稍待的手勢,右手指間用力,將屍首喉間的長鏢拔出,放在眼前細細查看。

那長鏢形如柳葉,卻比尋常柳葉鏢要長出幾指。鏢柄纏了幾圈紅線,鏢體上也無特殊印記。按理來講,這飛鏢屬於暗器。使鏢之人多是些刺客之屬,以求身在暗處,在對方無知無覺的情況下施鏢傷人。由於距離遠,怕失了準頭傷不到要害,使鏢之人往往會提前在鏢身上淬上劇毒麻藥。就算不能一擊斃命,也會讓鏢上毒藥浸入血液,使人毒發身亡。

而眼前這只長鏢上所沾染的血跡殷紅潤透,尚未變色,說明這長鏢並沒有煨過毒。

那使鏢之人,想必是在堂外偷聽了許久,見馮慎逼青魅就範,這才下手除了青魅滅口。可怕就可怕在這裏,馮慎自恃本事不弱,然他站了半天,竟未察覺到堂外有人。並且,使鏢人對自己的手段很是自信,用不著毒鏢,只憑著準、穩、狠,便將青魅一鏢穿喉。

想到這裏,馮慎不由得後背發寒。他暗想:若是那刺客針對自己下手,縱然能避開要害,怕也不得全身而退。

思來想去,馮慎料定那刺客多半是“粘杆處”余黨,見同夥行跡敗露,便殺人滅口。

可眼下青魅已死,自然套不出什麽。好在那悅來客棧的事已水落石出,也算是能給枉死的王家三代一個勉強的交代了。

衙役們一直尋到天黑,仍沒找到那刺客的身影。府尹無奈,只好下令停止排查,命人將相關屍首、物證落庫收監,把案情過程詳細錄入卷宗,草草了結了此案。

從順天府出來,天色已晚。馮慎一路上心事重重,低著頭慢慢走回家。

剛到家門口,便看到管家馮全焦急地站在台階上眺望。看到馮慎遠遠走來,馮全忙趕上來迎著。

“哎呀少爺,您這是跑哪兒去了?可把我急死了!”馮全跳著腳急道。

“怎麽了?”馮慎見馮全模樣不對,忙問道。

“鬧賊了!家裏鬧賊了!”馮全說著,就拉著馮慎的袖子道,“少爺您趕緊去看看吧!”

馮慎心裏“咯噔”一聲,擡腳便往宅子裏闖。一面疾走,一面問馮全:“都少了些什麽,清點過沒有?”

馮全苦著臉道:“倒是沒丟什麽貴重物什,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見馮全吞吞吐吐,馮慎急了,“你倒是快說啊!”

“只不過家裏的書籍經卷……被人翻了個遍,”馮全道,“就連老爺生前收藏的那些字畫,都扯得滿地都是啊……”

馮慎不再說話,索性加快腳步,徑直沖向了遭竊的地方。

來到事發之所,果然如馮全所言。屋內一片狼藉,書架上更是淩亂不堪,只要是帶字的,沒一個是沒被動過的,反倒是書案上的一對白玉鎮紙,還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裏。

馮慎走到案前,伸手摸著那對鎮紙,自語道:“這對白玉鎮紙,皆為和田羊脂雕琢,少說也值個千把兩銀子……然那賊人卻毫不心動,只挑書卷下手……看來,還是個文盜啊……”

“少爺,都這時候了,您還有心說這些?”見馮慎不慍不火,馮全有些急了,“我著人去報官吧?”

“不必了!”馮慎沖馮全擺擺手,淡淡地說道,“反正也沒丟什麽值錢的物件,就這樣算了吧。咱們之後都謹慎著些,多多留心防備便是。”

“可……可老爺這些個字畫……”馮全指著地上,心疼地說道。

“假的,”馮慎微微一笑,“琉璃廠撿漏淘換來的,值不了幾個錢!好了,去叫夏竹和雙杏她們過來收拾一下,再讓常媽去備飯吧。”

馮全聽馮慎這麽說,也只能聽命退了。

待馮全走遠,馮慎卻從地上撿起一把撕成數段的折扇,看著扇面上蒼勁有力的行草,嘆道:“唉……可惜了這劉石庵的扇面啊……”

不出一會兒,兩個丫鬟模樣的少女款款而來。馮慎沒說什麽,吩咐二人將屋裏收拾整齊後,便去了廳房用飯。

馮家原是大業,可自打馮老爺子過世後,家勢便開始衰敗。馮慎心氣大,自然不屑涉獵耕賈,僅憑著祖上留下的幾處田宅收取賃金度日。

由於財資不足,馮慎將其他下人多半辭去,只留了管家馮全和一個打理內務的老媽子。那曾三爺與馮家算是相熟悉,見馮慎落魄,便著人送來兩名使喚丫頭,以照顧馮慎起居。馮慎見那兩個丫頭乖巧,也便欣然接受,並起名“夏竹”與“雙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