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喉囀擬音(第6/7頁)

“他奶奶的!”霸海雙蛟義憤填膺,“姓張的,咱哥倆生平最恨那種背信棄義的鳥人!說吧,你想怎麽死?”

“媽了個巴子的!你們倆知道個屁!”張作霖把桌子一拍,喝道,“他杜立三不仁,就別怪我張作霖不義!受招安的胡子不少,為啥老子偏偏要殺他?還不是因為他吃裏扒外,去勾結洋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喬五火冒三丈,“整個東三省,誰不知我們杜老大的外號叫‘包打洋人’?”

張作霖冷笑道:“他叫‘包打洋人’是不假,可惜他只打俄國佬!”

喬五道:“那……那又怎麽樣?俄國佬不是洋人嗎?”

張作霖兩眼一瞪,“杜立三專門跟俄國佬作對的原因,那些無知百姓是不知道,可你喬五,難道也不清楚嗎?”

喬五有些吞吐起來:“杜老大他……他……”

霸海雙蛟急道:“他什麽?賊小子你怎麽結巴了?”

“他沒臉講,那我就替他說吧!”張作霖道,“杜立三打俄國人,其實是在給東洋鬼子賣命!日本人給他槍支、許他地盤,他便投靠小日本當漢奸!俄國人不是玩意兒,可那東洋人就是好東西了?當時老子勸過他多少回,可他就是不聽!媽了個巴子的!喬五你自己說,你們杜老大算不算勾結洋人?老子冤枉他了沒?!”

霸海雙蛟齊向喬五問道:“這姓張的說的是真的?”

喬五沒作聲,算是默認。

霸海雙蛟數落道:“你這賊小子還報個屁仇!與東洋人勾結的下賤胚子,咱哥倆撞見了也得宰了他!”

張作霖向霸海雙蛟一拱手,“還是這兩位好漢識大體!行了,反正現在都講清楚了,方才的事嘛,就當是場誤會,我與幾位算是不打不成交,只要把這喬五交在我手上,咱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馮慎道:“且不論孰是孰非,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在下雖然不才,卻想給二位當個‘和事佬’!”

張作霖看著馮慎,冷眼道:“怎麽個‘和’法,不妨說來聽聽。”

馮慎道:“依在下看來,喬五為舊主復仇,無非是出於義憤,沒失那丈夫行徑。所以請張統領高擡貴手,不要再去難為他;至於喬五嘛,則不得再向張統領行刺,你二人的宿仇舊恨,從此兩清……”

沒等馮慎說完,喬五已高喊起來:“血仇不共戴天!但凡我喬五還有一口氣在,就要取那姓張的狗命!”

“幾位聽到了沒?”張作霖道,“不是我老張不給你們面子,是他喬五逼我太甚!好!既然如此,那我老張也半步不讓!哼哼,自古水火不相容、官匪不兩立!今日就算你們說下大天來,這喬五我也是非帶走不可!”

霸海雙蛟怒道:“姓張的,我馮老弟好言相勸,你當還真是跟你商量呢?再敢抖摟官威,咱哥倆送你去見閻王爺!”

張作霖道:“當我老張是嚇大的嗎?反正馬耳山那股綹子剿不了,我老張的腦袋也保不住了。早死晚死都一樣,媽了個巴子的!有種你們就弄死我!”

“那爺爺就成全你!”劉占川掄起拳頭,狠狠砸向了張作霖。

鐵拳如缽,眼見便要砸中張作霖的太陽穴,馮慎手臂一揮,將劉占川的拳頭生生帶偏。

這一拳雖然放空,可被拳風擦過,張作霖也覺腮幫子生疼。他心裏清楚,自己方才已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若挨實了劉占川那一拳頭,他現今必是腦瓜迸裂、撲地而亡。想到這裏,張作霖不免有些後怕,只是強咬著牙,不使自己露怯。

劉占川忿忿不平道:“馮老弟!你攔著我做什麽?”

“容小弟再問他幾句。”馮慎轉向張作霖道:“張統領,方才在下聽你的話中,似乎有難言之隱。”

張作霖嘆了口氣,道:“唉!豈止是難言之隱?於我老張,可謂是性命之憂啊!”

馮慎又問道:“是與剿匪有關?張統領不妨詳細說說。”

“那好吧……這通苦水,跟誰也是訴。”張作霖點了點頭,道,“在這奉天城八十裏外,有個馬耳山。山上有股綹子,挑頭的叫什麽石敢當。最近見他們鬧得太猖狂,官軍便去圍剿了幾回,都被打得落花流水。上頭見狀,便把我老張調了過來。也怪我目空一切,還沒開打,便拍著胸脯保證說定要將土匪十日內肅清。唉……沒曾想那石敢當好像懂些兵法,與他們一接仗,弟兄們便吃了大虧,扔下上百具屍首,狼狽逃回了奉天城。總督錫良大人得知這事,大為光火,把我叫去臭罵一通後,又下了最後通牒,說半個月後若還拿不下馬耳山,就將我老張按軍法處治。這不,今天我剛從總督府出來,尋思和手下喝個悶酒解解愁,就遇上他喬五過來行刺……媽了個巴子的!你們說,我他娘的怎麽這麽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