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帶著秋水在江湖殺手的護送之下一路逃回了關內,經過兩天的顛簸終於到了宣府大同,進城時天已經黑了,家家戶戶都點起燈來,為了不引人注意,蘇櫻把隨行人員分成了三路,兩路分別投宿到不同的客棧,自己帶著秋水四個人去了兵車都督府。

到了都督府蘇櫻把余玲瓏給她的帶有余字的青銅令牌出示給侍衛,侍衛前去通傳回來之後匆忙將她們請進了都督府。

蘇櫻等人直接被帶到了後院的西廂房,秋水虛弱地對侍衛說:“煩請通傳一下,我要見余將軍。”

“將軍有令,今夜你們好生休息,明天用過早膳之後自會見各位。”侍衛說完便離開了。

蘇櫻扶秋水躺在床上蓋好被子,說:“你別急,玲瓏已經提前為我們安排好了,你先好好休息。你身上的傷倒是不重,在牢裏多日不見陽光,也沒有熱的飯食,所以體力虛脫。”

秋水回想著當時的情形,說:“嗯,他們倒只是用鞭子抽我兩下,也不是很重。韃靼王和王妃都是心慈之人,而且我進王宮這段時間與王妃相處得很好,我想,真正想置我於死地的,另有其人。”

“你覺得會是誰呢?”蘇櫻問。

“我覺得……很有可能是韃靼貴族乞兀兒。”秋水思索著回答。

“哦?”

“是這樣的。”秋水強撐著精神對蘇櫻講:“乞兀兒是現在韃靼王的親侄兒,韃靼王無子嗣,那麽他便是順位的繼承人。我入韃靼王宮之後發現王妃無子很可能是被人暗害的,她素來喜歡做點心,而點心的原料與她平日裏服用的藥中的一味草藥相沖才會不孕。在我針灸治療加中藥調理之下,已有好轉,可就在這時候,我忽然被抓起來打入大牢。審訊我的官員拿來一包藥讓我招認,說王妃吃了我開的藥突發心絞痛險些喪命,我仔細看了那些藥根本就不是我開的,一定是有人調包了!”

“什麽?就算韃靼王宮沒有我們大明的王宮復雜,宮女、宦官也比較少,可也不至於疏失至如此地步吧?”蘇櫻不解。

“唉……”秋水長嘆一聲,緩了緩力氣,接著說,“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地方,他們或許不是疏失,是已經被人買通了。你想,若王妃病愈誕下王子對誰不利?”

蘇櫻想了想,眼前一亮,說:“乞兀兒!”

“對。”秋水點了點頭,“誰能對王妃日常習慣如此了解,誰又能買通宮女?”

蘇櫻點了點頭,喃喃地說:“那麽說,還是乞兀兒……”

“沒錯……”秋水說著,有些惆悵,又憂慮地說,“我現在擔心王妃的處境很危險……”

“這個,咱們從長計議吧,你先要養好身子。”蘇櫻拉著秋水的手,安慰她。

秋水點點頭,閉上了眼睛,忽然又睜開,說:“對了。”

“什麽?”。

“我打聽到現在韃靼王還有一個弟弟,年紀已經不小,聽說大約三十多年前去了中原,後來再無消息了……”說到這兒,秋水一陣咳嗽。

蘇櫻趕緊到桌前給她倒了杯熱水,送到床邊,說:“快,喝口水。你太累了,該休息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秋水點點頭,閉上眼睛,喘了口氣,說:“是不是陳六一?”

“若是之前,我興許還有懷疑,可那日在大牢遇見他,便已知是確鑿的了。”蘇櫻拍了拍秋水的手背,說:“快睡吧……”

可過了一會兒,秋水又睜開眼睛,說:“對了,《按察錄》所在的地點找到了。”

“真的!”蘇櫻很意外,秋水竟有這麽大的收獲。

秋水疲憊地一笑,閉上了眼睛。

蘇櫻摸了摸秋水微微發熱的臉頰,又掖了掖被子。等秋水睡熟之後,自己在外屋的榻上睡了。

蘇櫻這段時間日夜顛簸,到了都督府才放松了許多,睡得也格外踏實。一睜眼,天已經大亮了。

蘇櫻扶秋水起床梳洗。

早膳後,秋水去見余遜堯,快到晌午的時候才回來。一進屋,她坐在椅子上,便露出笑容。

蘇櫻急切地說:“快把藏《按察錄》的地點告訴我!”

秋水臉色依舊蒼白,把手搭在蘇櫻的膝蓋上,說:“暗衛正廳堂前是否有一尊宣德年間所制的香爐?”

蘇櫻疑惑地看向秋水,說:“是啊,可你怎會知道?難道你曾去會見過陳六一?”

“我並未踏足過暗衛,韃靼王宮輿圖所標注的地點,是冷宮裏的一口枯井,那枯井底的磚石上刻著《按察錄》,就在那尊香爐裏……”

看蘇櫻驚詫不已,一語不發,秋水接著說道:“你現下如何打算?”

“我正要去福建,南方路途遙遠,我怕再耽擱下去,那邊的局勢會更加糟糕。”蘇櫻皺著眉頭,想到陸拾現在已然是脫了韁的野馬,她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