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6/12頁)

“時間真長啊,都問了些什麽?”惠子擔心地問。不知何時她已經換上校服。

“各種問題。照實回答了唄。”

三人還想問什麽,但表情突然僵住了。剛才坐在大谷身旁做記錄的年輕警察出現在我身後。

“杉田惠子……是吧?請過來一下。”

惠子不安地看著我。我默然點頭,她也點點頭,鎮靜地答了一聲“好的”。

惠子進會客室後,我對藤本和堀老師大致說了問訊內容。聽著我的話,兩人臉上的不安神情消失了,大概是認為自己不會被牽扯進什麽麻煩,放下心來。

沒多久,惠子回來了,她的表情也稍有緩和。接下來是藤本,最後是堀老師。她出來時已過了八點。今天已經沒別的事,於是我們四人一起回家,路上一邊走一邊聽他們說,三人所說的內容如下:

惠子是發現屍體的目擊者,她對當時情形的敘述和我說的基本一致,只是她還是聯系警察的重要角色。

藤本被叫去是因為他最後一個用了更衣室,警察詢問的重點是,他在更衣室換衣服時,室內的情況和發現屍體時是否有什麽不同,他的回答是“沒注意”。

刑警對堀老師的詢問基本上與更衣室的門鎖有關,什麽時候開鎖進去、什麽時候上鎖出來、鑰匙放在哪裏保管等等。她回答:“放學後我馬上去傳達室拿鑰匙,三點四十五分左右開鎖進更衣室,四點左右出來把門鎖上,鑰匙一直帶在身邊。”當然,這期間沒人進出更衣室,她也沒聽到男更衣室有什麽動靜。藤本是三點半左右離開更衣室的,這一點應該不會有問題。

堀老師還說,當時,女更衣室入口邊上的儲物櫃有一部分被弄濕了,警察好像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此外,三人都被問及兩個共同的問題:關於村橋之死是否知道什麽線索,村橋是否有女朋友。他們三人都回答“沒什麽線索,也不知道村橋有女朋友”。我不明白大谷為什麽這麽關注“女朋友”。

“大概是辦案的慣用手段。”藤本輕描淡寫地說。

“也許,但我總覺得有點過於關注這個問題。”沒人對我的話發表見解,四個人沉默著一起走向校門。看熱鬧的人群不知何時也消失了。

堀老師突然冒出一句:“那個警察會不會認為村橋老師死於他殺呢?”

我不禁停下腳步,看著她的側臉。惠子和藤本也跟著停下來。

“為什麽?”

“沒來由……就那麽覺得。”

藤本立即不分場合地大聲說:“要真是那樣,就是密室殺人了,太戲劇性了。”他像是故意說的,但我知道他是不想去認真思考他殺的可能性,這種心情和我一樣。

我在校門口和藤本、堀老師道別。他們倆騎自行車上下班。和惠子互相看了看,我長嘆一聲,慢慢往前走。

“簡直像在做夢。”惠子邊走邊喃喃自語,聲音裏沒了活力。

“我也這麽覺得,很難想象是現實裏發生的事。”

“會是自殺嗎?”

“不知道……”我模棱兩可地搖頭,但感覺這種可能性不大。村橋不是會自殺的那一類人,甚至可以說他屬於就算傷害別人也要執著活下去的類型。這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他殺了。

我想起藤本剛才說的“密室”一詞。確實,更衣室裏形成了一個密室,但如同小說家虛構的各種“密室殺人”一樣,這起事件裏是否也隱藏著陰謀呢?大谷好像也指出過密室的某些疑點。

“門確實被頂上了?”

“沒錯。你不也知道嗎?”

“是呀……”惠子的眼睛又開始思考。

車站到了。她和我坐的電車方向相反,過了檢票口後我們就分手了。

抓著車廂裏的拉環,我一邊看著車窗外流逝的夜景,一邊又開始想村橋的死。他不久前還在身邊話不饒人,現在已不在這個世上。人的一生就是如此,只能一聲嘆息,可生命結束得也實在太倉促,沒有留下一點生的余音。

可村橋為什麽會死在更衣室呢?就算是自殺,那裏也不是他會選擇的死亡地點。假如是他殺呢?對兇手來說更衣室是最佳場所嗎?還是有非更衣室不可的原因?

這些念頭在腦子裏盤旋,不覺間電車到站,我步履蹣跚地來到月台。沉重的腳步讓我再次意識到自己疲憊不堪。

從車站到公寓大約要走十分鐘。我搬家過來後一直住這套兩居室的房子,因為沒有孩子,還不顯得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