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上午九點零三分伊麗莎白(第4/4頁)

理查德抓起她的胳膊,拉著她轉過去。“我們暫時離開一下。”他邊說邊把她拽到隔壁房間。“我們在這兒談談,”他對伊麗莎白說,把她拉進來。關上門後,他轉過身面沖她。“你想幹嗎?想毀了我嗎?”

“我只想把我們的女兒找回來,看起來有些事情已經在你的優先級列表上墊底了。”

“你小聲點兒,天啊。”即使暴怒也掩飾不了他的疲憊。他咬了咬牙,然後說,“你覺得我忽略了她?”

“是的,我是這麽認為的。你一直忙著苦苦支撐這次惡心的競選,你都不會誠實地思考問題了,你是一個差勁兒的丈夫,差勁兒的父親,現在呢?你是一個差勁兒的政客……”

“你給我閉嘴,”他說著,猛地扇了她一巴掌,緊接著,他睜大雙眼,步步後退,被嚇得呆住了。

“對不起,我不是……”理查德結結巴巴地說。“但是這個節骨眼兒上不適合說這件事。”

她用手捂著臉。“你從來就沒有愛過她。”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傻站在那裏,低頭盯著自己的雙手。當他終於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輕的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不是不愛她,但是自從她進入咱們的生活後,一切都變了,一切都變得那麽艱難。你每天都忙著你的慈善組織和工作午宴,我都很難見到你,你不知道霍利的誕生對我的母親產生了多大的影響。”

“因為你媽是個自私的賤人,所以你怪在霍利頭上?”

“我埋怨霍利是因為你變了。”他的聲調冷酷起來,他好像忘了他們置身何地,於是把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從前我擁有一切。我有妻子,一份我喜歡的工作。突然,我醒來的時候旁邊躺著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我每天過著自己討厭的生活。上帝,那些日子裏我可以……”

他又瞥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但是當他擡頭看向她的時候,眼睛裏的痛苦被一種深邃地冷酷代替了。“唯一支撐我的就是工作,當然不會是你。現在你能別礙我的事兒讓我繼續參加競選嗎?或者你也打算搞破壞?”

就這樣,所有的憎恨,所有的憤怒,連帶著所有的失望一起噴發出來,但是在伊麗莎白眼裏她的丈夫——所有的惡言相對,所有的怒不可遏——只不過都是她自己的倒影,她深知這一點。就像《簡·愛》裏羅切斯特先生的瘋妻子,一個被雪藏起來的人終日被關在一個那麽陰暗的地方,她希望自己可以在那裏安靜地躺著,可以快樂,但是在那種壓抑下,她只想逃跑和背叛。

“我還有一個新聞發布會,”他說。“在臉上敷一些冰吧,我……真的很抱歉,”他又說一遍後轉身離開。

“跟我說說吧,理查德,”她平靜地說。“跟我說你愛她或者恨她,無論你說什麽屁話,我都不在乎,但是跟我說說話吧。”突然她淚如泉湧。

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她,也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或者該怎麽做。“我們一會兒再談,現在我得回去了,在湯森把我們徹底打敗前我還得繼續把這場秀撐下去。”她把手抽回去,他把門打開。走之前,他說,“二十分鐘後我有一場新聞發布會,五分鐘後你要和戴安娜·杜普萊西見面,然後我們在這裏匯合。”說完他走出房間,留下精疲力盡的她。

當她又獨自一人時,感覺就好像剛才沒有吵過架一樣。惡毒的話都已經傾瀉出來了,又給傷口貼好了創可貼,但是無意義的吵鬧之後的疲憊反而讓她感到一陣輕松——心魔被趕走了——比如說自己恨自己——這說明她又恢復正常了,盡管她是在硬撐著。

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她必須得重新振作起來,把一切再次擺平,等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她會找到方法驅散這些惡魔,否則她就得這樣消沉地過完余生。屋頂上的那次談話,也表明這一天也快到來了。


1 美國受眾最廣泛的好萊塢KTLA電視台的金牌欄目,是一档結合脫口秀和現場音樂表演的直播節目,美國許多大牌藝人都曾經做客。——譯者注。

2 這裏指西班牙奔牛節。因為西班牙奔牛節也是很多人聚集在大街上,然後被六頭公牛追著跑。——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