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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連串的事情之後,婆婆就去世了。”小富說。“太太命令我將白粉摻進飯菜的時候,婆婆的病情正好急速惡化。”

“你想要說什麽?難道是我媽親自將白粉摻進飯菜裏了嗎?”

“畢竟,我只能那麽想啊。太太雖然要我將白粉摻進飯菜裏,但說不定她自己也找到了機會,偷偷地將白粉摻進飯菜裏。不然的話,婆婆的身體突然變虛弱就說不過去了。”

我瞪著小富。她害怕地聳肩,啜飲了一口威士忌。

“小富,你跟誰說過那件事?”

她慌張地搖頭。“我沒對誰說過。那件事應該不能說吧?”

“佐倉呢?你連他也沒說嗎?”

她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不語,頭低低地一動也不動。

我站起身來,拿起脫掉的外套。小富好像說了什麽,但我沒聽見。我一語不發地離開了公司。

我攔了一輛計程車。各種想法、念頭在我腦海中閃現。至今發生過的事情如瀑布般打在我的腦袋上。

我總算得到了一個解答——這一切並非偶然。我之所以遭遇不幸,並不單單只是因為我倒黴。

計程車抵達醫院。我從夜間入口進入醫院。陰暗的走廊上寂靜無聲,我沿著走廊,直接往倉持的病房走去。

我打開病房大門,走了進去。倉持依舊躺在塑膠模裏面。用來維持他生命的各種電子儀器,一閃一閃地發出光芒。

我走近病床,撥開塑膠膜。黑暗中浮現倉持的臉。一張宛如少年般的睡臉。

倉持——我在心中呼喚他的名字。

散播那個謠言的人是你吧!是你到處散布我母親殺害祖母的謠言。

我到最後都不知道當時謠言從哪裏傳出來的,結果引發一場大騷動,連警方都出面了。而那一開始卻只不過是小學校園內一角的對話。

那個謠言是一切事情的開端。田島家分崩離析,父親落魄潦倒。我被倉持這個惡魔操控,毀了一生。

詛咒的信——倉持,你幹得好啊!你對我下了詛咒,而我則逃不出那個縛咒。

“不過,都結束了。”我出聲說,俯瞰倉持的臉。

知道一切真相的我,已經從你的詛咒中解放了。今後我將能過著沒有你的人生。你已經不可能再阻礙我了。

我將自己的臉湊近他的臉,近到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息時,我低喃道:“再見了,倉持。”

這個時候,倉持原本閉上的眼皮緩緩睜開,那一雙黑色的眼球捕捉到我的身影。

他應該沒有意識才對。不,他應該已經失去了人的思考能力,然而,他確實盯著我。他一直瞪著我,仿佛要告訴我,倉持修依然活在我的心中,他不會讓我隨性而活。

你休想!——我聽見了倉持的聲音。他在我心深處,低聲地對我說。

那一瞬間,我的腦中變得一片空白。接著,那片空白的銀幕上放映出一幕景象。

祖母的屍體。我想要偷錢包的時候,感覺她的眼皮在動。當時的恐怖感受又蘇醒了。祖母的葬禮上我之所以不敢看她的遺體,是因為她還活在我的心中。

現在就和當時一樣。

我的嘴仿佛在反抗我心中的想法,發出一種說不上是尖叫或怒吼的叫聲。同時,我的手自己動了起來,開始掐住他的脖子。

我的全身充滿了一種無以言喻的恐懼感,像是一陣帶有濕氣的風般,裹住我的身體。我的手臂、指尖不斷用力,以掙脫那股恐懼。我應該出聲大叫了,但我的耳朵卻聽不見自己的叫聲。

我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一大群人跑進病房裏,試圖制服我。然而,我的眼中只看得見倉持一個人。

倉持的眼睛死盯著空中。掐住的脖子以上一片淤青。

我一直掐著他的脖子,直到有人將我強行拖開。我一面掐著他的脖子,一面在心中問思緒混亂的自己。

我是否跨越殺人之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