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刺耳的轟鳴聲,讓我的耳膜隱隱作痛。望著首都機場騰空而起的飛機,我心中竟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那班航班是從北京飛往烏魯木齊的,歐陽子月說過,她爺爺晚年時有三個心願:第一個是希望能在死前得到潘俊的諒解,第二個是自己過世之後能魂歸故裏,而第三個心願……

想到這裏我的手腕竟火辣辣地疼了起來,我連忙挽起袖子,左腕上的傷疤微微泛紅。這個傷疤就像是有生命一樣,一旦我想觸及那段記憶的時候就會提醒我。

出租車停在了北京某軍醫院附屬醫院門口,此時已經接近傍晚,可醫院門口的人依舊絡繹不絕。我下了車,沿著甬道走向醫院後面的住院部,誰知剛一進門便看見父親和幾個伯伯焦急地站在住院部門口,我心頭一緊,難道爺爺的病情惡化了?

想到這裏,我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近前道:“爸,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幾個人見到我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似乎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過了片刻父親才將我拉到一旁,低聲對我說道:“還記得前幾天我曾經和你說過,每到半夜你爺爺就會趁著我們睡著的時候離開病房嗎?”

對此我並未在意,疑惑地點點頭,驚異地發現他的臉色變得極其神秘,接著對我說:“知道你爺爺去做什麽了嗎?”

父親的語氣很低沉,似乎並不想聽我的回答,而是從懷裏抽出一張照片小心翼翼地遞給我說道:“你看看!”

我不解地接過照片,這是一張早已經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有三四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我很容易便從這張照片上找到了爺爺。雖然他此時已經年逾古稀,但是那種獨特的氣質始終沒有改變,而照片上的其他人……正在我琢磨的時候,忽然我盯著站在爺爺旁邊的另外一個女孩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爸爸,這個女孩子……”我指著那張泛黃的照片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卻說不出話來。父親看著我指著的那個女孩子微微點了點頭道:“你也認出來了!”

我慌忙點了點頭,一時之間我竟然有些恍惚,難道是我最近“穿越”的電視劇看得太多了?或者是產生了幻覺,照片上的女孩子與照顧爺爺的那個叫寧寧的護士竟然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出來的一般。不過,幾分鐘之後我立刻明白了,接著問道:“爸爸,照片上的這個女孩是誰?”

“時淼淼……”父親一字一句地說道,而我已經幾乎窒息了。好一會兒之後,我才喘過氣來說道:“那……難道這個女孩和時淼淼……”

“嗯!”父親將我拉到門口,一邊點著一根煙一邊微微地點點頭說道,“我和你的幾個伯伯也是這麽想的。”

“可是……可是你們是怎麽發現的?”我詫異地望著父親。

“唉!”父親長嘆了一口氣,“本來我也一直以為你爺爺每晚只是起夜,不過這幾天我忽然發現,你爺爺總是在這個護士值班的時候才會失蹤。後來我偶然在你爺爺的床下發現了這張照片!向你幾個伯伯確認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個女人是時淼淼!”

“哦,原來如此,那爺爺晚上失蹤,應該也是想確認這個女孩與時淼淼之間是否有關系!”我恍然大悟般地說道。

“嗯,我想是這樣的!”說著父親掐滅了手中的煙蒂,扭過頭目光炯炯地望著我,“本來你大伯想直接去問那個女孩子,不過既然你來了,我想你去確認的話會比我們幾個老頭子要好得多!”

“老爺子,不是吧!”我一臉窘相地望著父親,見他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那好吧!”其實即便他不讓我去,我也想盡早確認一下這個女孩子究竟和時淼淼有沒有關系。

父親和幾個大伯分別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爺爺閉著眼睛半臥在床上,在床頭擺放著歐陽燕鷹的回憶錄《百年蟲史》,還有幾個新鮮水果。我坐在床頭對面的沙發上打開電腦,看著文档心中卻萬分忐忑。剛剛看了一下護士的值班表今晚又輪到那個叫寧寧的護士值班了。

如果直接找她問:你是不是有個親戚叫時淼淼?恐怕有些唐突。正在我琢磨怎麽接近這個女孩子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女孩子笑顏如花地推開門,向屋內望了一眼,見爺爺睡著了,又向我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問我爺爺是不是睡著了!

我正要點頭,只見爺爺輕聲說道:“是小寧吧!”

“嗯,是我!”叫寧寧的護士這才左手推開門,右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走到爺爺床前說,“我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

“沒有!”

小護士開心地坐在爺爺的床前說道:“潘爺爺,您猜我給您帶什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