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巽卦關,君子吐衷腸(第5/8頁)

“時丫頭,這是我貼身的神農,跟了我十幾年,看來我也用不上了!”馮萬春說到這裏,一行渾濁的眼淚從眼角緩緩淌出來,他喉頭微微顫動了一下,接著說道,“你拿走吧,算是留個念想。如果你們能找到那座消失的古城,把這個交給我父親。”說完馮萬春將神農放在時淼淼的手上,久久握著時淼淼的手,長嘆一聲,語氣悲愴地說:“我老馮一生能與你們經歷此番,也算是不枉來這人世走上一遭……”

馮萬春說著,握著時淼淼的手漸漸失去了力量。時淼淼見馮萬春的眼神開始渙散,漸漸地變得空洞而了無生氣,一行淚水從她的眼角流淌下來。時淼淼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冷漠的人,她從小便如潘俊一樣,被灌輸了仇恨的種子,她已經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感情,更兼有水系時家“千容百貌”的絕技,她更可以將那張臉隱藏在面具後面,冷眼旁觀看著世人卑劣的行徑,嘲笑他們的愚昧無知,但此時時淼淼終於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馮師父走了!”燕鷹輕輕地按著馮萬春毫無生氣的脈搏說道,時淼淼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說道:“咱們也走吧!”

“前面?”燕鷹惶惑地望著時淼淼問道。

時淼淼微微點了點頭,將神農放在自己的口袋中,然後邁開步子向前走。這時燕鷹忽然喊道:“你瘋了嗎?你剛才沒聽馮師父說嗎?前面的那間密室布滿了利刃,如果逆風而上的話,會被割成肉片的。”

“那你要怎麽樣?”時淼淼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語氣冰冷地說道。

時淼淼的話讓燕鷹一時語塞,他確實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他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可是前面是死路一條啊!”

“呵呵,那我們要留在這裏坐以待斃嗎?”時淼淼輕聲說道,此時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潘俊最後時刻的模樣,是潘俊用生命將他們兩個人送到這裏的,她無論如何也不想辜負潘俊的一片心意。

“如果明知道前面是死路的話,那我寧願留在這裏!”燕鷹畢竟年紀太小,還是小孩子的心性,時淼淼長出一口氣說道:“前面的路可能是九死一生,但是留在這裏那就是十死無生,走不走,隨你!”

說完時淼淼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去,燕鷹坐在馮萬春身邊,想了想,霍地站起身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困死在這裏,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他還要見段二娥,他躬身在馮萬春的身上摸了摸,忽然摸到一件物事,他拿出來一看,那是土系專用的任地,本來他們這一路走來,火折子已經用得差不多了,他只是想在馮萬春身上翻翻看,還有沒有多余的火折子,沒想到卻得到這樣一件物事,這東西絕對比火折子要好用得多了。之所以叫它“任地”,是因為土系驅蟲師崇尚農家思想,這名字也取自農家經典著作的名字,而土系驅蟲師平日多生活於地下,用一般的火折子往往會因受潮或者沾水不易點燃,因此才有這專門用來生火之物。這盒子內中有兩個精巧的夾層,最裏面裝的是白磷混合物,所以只要身體的溫度便可以點燃,只要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點燃,這也是任地的另一個含義。

燕鷹將任地和墨玉揣在懷裏,然後向時淼淼的方向奔去,很快便追上了時淼淼,他緊緊跟在時淼淼的身後。時淼淼嘴角微微上揚,其實她知道與其和燕鷹過多爭辯,不如省省口舌,他必定會跟來的。

“這裏的血跡應該都是馮師父留下的吧!”燕鷹打開任地,看著地面上那星星點點的血跡,有些心寒地說。

時淼淼沒有回應,繼續向前走,她的腦海中一直在想著該如何通過眼前的巽卦密室。可是燕鷹卻似乎不想就此罷休,接著說:“你有沒有聽說過之前在中原流行的一種酷刑?”

“淩遲!”時淼淼冷冷地說。在這樣的秘道中,這兩個字似乎被扭曲了一般,讓人覺得萬分詭異。燕鷹下意識地向四周望了望,然後緊緊跟在時淼淼的身後,其實燕鷹說得沒錯,那密室中充滿了無數如三千尺一般,細若遊絲卻銳利無比的刀刃,一旦人走入那刀刃陣中,簡直就像是被淩遲了一般,正如馮萬春身上和臉上那些細小卻致命的傷痕。

可能是被那種氣氛鎮住了,接下來的路上燕鷹一句話也沒有說,一直跟在時淼淼的身後。當他們經過一個狹窄的拐角之後,前面忽然亮了起來,那亮光是從密室的入口處發出來的。時淼淼放慢了腳步,此時她感覺眼前的亮光簡直就像鬼門關的入口一般,前面的密室,因為有潘俊在,憑著他的聰明,二人都能脫險,而此刻面對眼前的秘道,時淼淼心裏著實沒底,不過她早已經有了打算。

又向前走了幾步,在密室的入口處,時淼淼忽然停下了腳步,她轉過身來望著身後的燕鷹。時淼淼從未這樣注視過燕鷹,燕鷹瞬間覺得有種不自在的感覺,甚至有些害怕,眼前這個女人從來不肯表露自己的情感,而且面對任何人都不會手軟,此刻她用這種眼神望著自己,燕鷹心裏在不停地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