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雙鴿第,古宅藏忠奸(第4/8頁)

說完那人站起身,將槍放在方儒德的床前,然後推開門離開了。方儒德想動,可是身體已然不聽使喚,他輕聲呼喊了幾聲,外面的人像是睡著了一般根本沒有動靜。直到清晨,方儒德的身體才得以活動,但是關節依然又麻又痛,他站起身氣勢洶洶地向外走去,想知道那些守在外面的飯桶怎麽就能憑空讓人進來,又那般逍遙地離去。

可是當他推開門的時候,不禁一愣,只見門口的四個守衛全部遇襲,此時都躺在地上。之後方儒德便一直在暗中追查此事,可是那個人就像鬼影子一樣,來去無蹤,根本抓不到一絲一毫的線索,而且自那之後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那個人再沒有出現過。

直到一年後的一天,方儒德的手下在南城的一座破舊的屋子裏發現了數具屍體,這些屍體的死相極為恐怖,身體水腫,皮膚像是抹了一層厚厚的蠟一樣,臉色微紅,初看之下便如活人一般。在發現屍體的屋子裏方儒德還發現了一個女子,這女子身體極為虛弱,方儒德本想從這女子的身上詢問出一些線索,然而就在那天晚上,那個黑衣人出現了。他帶給方儒德一顆藥,告訴方儒德這是他體內的那顆丸藥的解藥,並且責令方儒德放掉那個女人,同時將那些屍體焚燒,不要過問此事。

方儒德對那個人十分忌憚,便按照那人的要求,立刻放掉了關在監獄中的女人,之後將在破屋內發現的屍體全部進行了焚燒。這件事之後,方儒德果然得到了好處,在日本人進入北平城之後,一個日本軍官找方儒德談話,本來方儒德以為死期將至,誰知那日本人不但沒有對他下手,而且令其繼續擔任北平市警察局局長。

從那之後,與其說方儒德是被那黑衣人要挾,倒不如說是自願合作。他發現那黑衣人簡直有通天的本事,與那黑衣人相比他便如同孫猴子一般,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接下來的幾年,黑衣人會時不時出現,給方儒德下達命令,而作為回報,方儒德的官運亨通,很多官場同僚風雨飄搖,而方儒德卻依舊青山不倒,這全賴於那個人相助。

關於那個人的身份,方儒德不是不好奇,他也曾猜測過,那個人行蹤詭秘,但是似乎與日本的高層人士來往密切,因此方儒德斷定這個人的身份絕不簡單。可是有幾個問題他始終想不通,那就是既然那個人可以操控日本人,為什麽不派遣日本人做那些事情呢?後來他漸漸想明白了,恐怕這個人對日本人也並不是太信任。至於他究竟是誰,方儒德也懶得深究,他在官場浸淫多年,深知這官場之內,如果想活得長久,就要遵循一條,該知道的要裝不知道,不該知道的則絕對不要知道。

就這樣,幾年過去了,可能因為自己辦事一直讓那人放心,因此漸漸地那人對自己也頗為信任,甚至最後兩個人見面都以真面目相見。可是方儒德依然堅持著自己的哲學,不該知道的一律不問,只要執行。

想到這裏,方儒德長出了一口氣,擡起頭,前面是一家賭場,到這個時候還能燈火通明的地方只有兩種,一個是賭場,另外一個是妓院。

而坐在車子內的潘穎軒卻沒有想那麽多,他靠在車子的後座上,車窗上拉著黑色窗簾,他手中捏著那把鑰匙,靜靜地閉目養神。夜色很濃,轎車快速出了北平城,向城西的方向駛去,漸漸地車子開始略微有些顛簸,潘穎軒睜開眼睛,將窗簾撩開一個縫隙,向外張望。此時距離北平城已經很遠,眼前不時出現一座接一座的過街樓,過街樓就是由城門、城關的建築形式演變而成,都橫跨在街巷、山澗、隘口處。其結構呈城台狀,下辟券洞,平台上置殿堂,一般為雙層,故謂之樓。

很快轎車在一座過街樓前面緩緩停了下來,潘穎軒推開車門走上過街樓。這座過街樓建於明朝,樓身上面是一座高高的佛樓,上面供奉著各路神仙,下面則是一道寬闊的水渠,在過街樓的對面是半壁山巖,山巖上有一條並不寬闊的棧道。

他走過過街樓,棧道上長滿了濕滑的青苔,看來應該鮮有人跡。山前的棧道只有百米,走過那百米的棧道便轉到了山後,從山前看整座山一片荒蕪。但是轉過這山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從棧道上便能遙望到棧道盡頭有一座掩映在郁郁蔥蔥的樹木間的大宅子,這正是木系潘家在京城的另一處居所“雙鴿第”。

站在濕滑的棧道上,潘穎軒望著腳下的那座大院,這是潘穎軒的父親多年之前清修之地,之後其父又將潘昌遠囚禁於此,而潘昌遠在廣德樓遇難之事,潘穎軒早已從日本人口中得到消息(詳見《蟲圖騰1》)。現在這裏已然成為了一處荒宅,潘穎軒想到此處心中不免有些神傷,雖然他為了獲得驅蟲師家族秘寶不擇手段,但每每想起年輕時代的點滴,也不免黯然神傷。不過,選擇今晚回到這雙鴿第,潘穎軒並不是為了悼念什麽,他還有一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