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許伊離開(二)

鑰匙被許伊帶走了,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心底愈加酸楚,我從椅子上跨了下來,全身的力氣被抽空,幾乎跌倒,母親扶住了我。母親早已經哭的雙目紅腫,她一直在問我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頭疼欲裂,感覺腦袋裏被點燃了,那火熱的感覺像是要把我所有的理智全部燃盡。早在幾天前,我就預料到這一天會到來,但是我卻不願意去相信,我沒有再把許伊一直帶在身邊,因為我知道,如果她真的要走,我留也留不住。

我不知道許伊去哪裏了,她沒說。信裏,她只告訴我,她從來沒有騙過我。我和許伊相愛多年,的確,她從來沒有騙過我,這次呢?她讓我相信她,但是那寥寥幾筆,足夠讓我相信她嗎。

幾年感情堆砌起來的信任,似乎都在這一刻瓦解了。我輕輕推開母親扶住我的手,我慢慢走到床底,紅傘也不見了,許伊將我和江軍帶回來的領帶丟了,又將紅傘帶走了,還有我藏起來的鑰匙,也被她帶走了。

許伊從自殺林回來之後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此刻強行閃過我的腦海。我一直不願意去想,但是,我又不得不去想。我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床沿,母親哭著要來安慰我,我聲音沙啞,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像被刀割破一樣疼。

“媽,你先出去吧……”我低著頭,沒有去看母親。

母親猶豫著,不肯出去。

“許伊沒事……我想一個人待一會……”我沒有給母親看信的內容,也沒有跟母親說心底的猜測。母親的年紀大了,我害怕我說的話會讓她情緒崩潰。

母親最終還是出去了,她似乎在門口的地方待了一會,直到關門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裏,我才擡起頭。淚水朦朧,我的心像被刀絞一樣,我一遍又一遍讀著信上的內容,看著沾染上許伊淚水而模糊的筆跡,看著許伊因顫抖而越來越加潦草的書寫。

許伊在寫這封信的時候,究竟是什麽心情。

許伊走前,還像我的妻子一樣,為我疊好被子,整理好房間,就在幾天前,她還讓我替她吹幹濕漉漉的長發,還蜷縮在我的懷裏,說想要一輩子和我過最平凡的日子。可是,她走了……

我的呼吸顫抖,我用盡全身的力量站了起來。我搖搖晃晃地走到床前將床頭的櫃子搬開,那裏放著一把鑰匙,孫祥死前留下的鑰匙。從上警校來,我的思想越來越成熟,就算這樣,我的理智還是完全喪失過兩次。

一次是在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埋怨母親,甚至說了傷人的話,因為母親沒讓我見父親最後一面,在寒冷的冬日,早早地將父親的屍體火化。

第二次是在無頭女屍的手上看到我送給許伊的手鏈時,即使是許伊和杜磊失蹤的時候,我還能保持理智,但以為許伊死的時候,所有的理智土崩瓦解。

這一次,我不想再讓情感占據我的大腦,前幾天,我內心反復掙紮,最終,我還是準備了一把相似的鑰匙,放進了衣櫃的上方。此刻,我寧可許伊回來罵我,說我不信任她,懷疑她,可是,我的懷疑似乎是對的。

許伊失蹤多年,再次出現是在自殺林,而自殺林,正是我接觸紅衣女案的開端,在那裏,我第一次看到了迷茫大霧中的那一抹鮮紅,也是在那裏,我遭遇了到現在還解釋不通的稻草人瞬間轉移和丟失。

許伊回到賓館,是因為她在自殺林的時候,有人在她的耳邊告訴她我在那家賓館裏。許伊帶著小木偶回來了,她說她的記憶模糊,除了零星的回憶,她什麽都想不起來。

後來,許伊又在我接到神秘男人電話的時候,莫名奇妙地離開了賓館。再找到她,是在邱興化犯案的鐵瓦殿裏,許伊也說不清楚她是怎麽去的那個地方。也是在那一次,小木偶丟失了。

除此之外,許伊還有很多奇怪的舉動,好幾次,她都目光空洞地看著我,身體發涼,還有小楠,邱興化等等一大堆人都曾目光怪異地看著許伊,甚至於,許伊親口告訴我,她是被拼湊起來的人。

發生過的事情充斥著我的大腦,我的頭越來越疼,腦袋裏的那團火也越來越旺。我顫抖著手撥通了溫寧的電話,聽到我沙啞的聲音,溫寧馬上問我發生了什麽,我欲言又止,所有的話都被哽在了喉嚨裏。

最終,我還是開口了:“攔截許伊,防止她離開B市。”

溫寧下意識地問我為什麽。

我:“許伊可能跟兇手有關系。”我沒有說是哪個案子的兇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臟都快要停止了跳動,溫寧猶豫了一會,沒有多問,答應了。掛斷電話,我一頭栽到了床上。

床上還有許伊身體的味道,淡淡的香草味。

第一次遇見許伊,是在警校的鑒定中心裏,校方帶來了一具腐爛的屍體進行現場的解剖和鑒定示範。那不是一個浪漫的邂逅地點,但是,我們卻在那裏相識。不像其他女生,許伊大膽地往前,她和我離屍體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