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狸貓換太子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所有人大驚,特別是沈承自己,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我,愣愣地問我說什麽。我繼續笑著:“可悲!可嘆!一對兄妹,從小被青聯會撫養著,而青聯會,卻是在他人做嫁衣,一對兄妹,很久之前就開始謀劃著要替父報仇,哪知道,也是在替他人做嫁衣!”

窗外狂風大作,好像在為我們的談話奏樂。但這樂曲,卻是最激烈,最悲哀的樂章。一叔終於也慢慢看了出來,他簡直不敢相信,他大步地走到了那個男人的身邊,俯身,一把將他揪了起來。

他仔仔細細地盯著這個男人,好像要將他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看清楚。天空越發陰暗了,門窗全部關上之後,羅夕在屋裏點起了油燈。搖搖晃晃的光影,映在那個男人的臉上,這個男人,長得並不俊俏,但也不醜,至少,他和沈承這張俊俏的臉龐比起來,相差太多了。

他的臉上,隱隱約約有沈世康的模樣。我在青聯會老宅的牌位上,看過沈世康的黑白照片,雖然已經很模糊,但是當我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我就確定,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他,才是真正的沈承。

一叔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猛地站了起來,他盯著沈承看了很久,又盯著地上的男人看了很久,最後,一叔大步地朝著我走來。他一把揪住我,我早已經沒有了力氣,只能任由年邁的一叔抓著,沒有反抗。

一叔拼命地搖晃著我的身體,嘴裏還在問著我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瘋狂地笑著,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不管是布大局的一叔,還是布小局的杜磊,又或者是一直堅持不懈調查的我,所掌握的信息,都是非常有限的。

他們知道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他們也未必知道。這個屋子裏,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也沒有一個人的經歷是絕對光明和沒有傷痛的。我越笑越大聲,眼淚再一次從我的眼角滾落了下來:“你記得我跟你說過嗎,你做的最錯的事,就是同意讓沈承殺了紅衣,殺了我的父親!”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釋放,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狠狠地推開了一叔。一叔被我推的身體後傾,完全站不穩,他的額角撞到了已經被打翻的桌腳上,很快,他的額頭就被磕破了,一抹鮮紅印在一叔的額頭上。

一叔,像是瞬間蒼老了幾十歲一樣。他再也沒能站起來,曼叔想要去扶他,一叔也只是狠狠甩開曼叔的手。這間狹小的屋子裏,就像在演一出又一出滑稽帶悲的喜劇一樣,每一出戲劇的主角,都不一樣。

從一開始的羅夕,到後來的杜磊,再到我,現在,主角又變成了沈承。只不過,這次演的戲劇,卻是狸貓換太子。沈承也已經慌了,他靠著墻站著,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那個男人。

沈承這樣聰明,到此刻,他應該明白我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但是,沈承還是不肯相信,他嘴裏喊著不可能,但他的反應,其實在告訴我,他已經相信了。這個事實,很殘酷,但卻又很真實,很荒唐,但卻又合乎情理。

地上的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沈承,他才是沈世康之子。而站著的這個沈承,一直以沈承的身份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沈承。還有沈諾,躺在醫院裏的那個沈諾,根本就不是沈諾,而那個戴著面具,一開始讓我覺得她對我好,但後來又策劃出南山事件的模音,才是真正的沈諾。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一刻,我突然再一次想起了父親曾經對我說過的話:用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用心看到的,才是真的。在醫院裏,昏迷不醒的沈諾身邊,我閉著眼睛去感受。

從在G市和沈諾相識的第一天起,往事一幕一幕地重演,那一刻,世界很清靜。在劇烈地心裏掙紮之後,我總覺得,沈諾是真心待我的。她,不應該會對我出手,更不該會對無辜的母親下手。

沈諾在意識模糊的情況下,搖了頭,這讓我更加堅定了心裏的信念。唐影軒說過,沈諾是被梁寬打暈的,我一直解釋不了,如果他們密謀,為什麽梁寬還要將沈諾打暈,這是疑點之一。

現在,我明白了,一切都只是一個幌子,殺了母親的,根本就不是沈諾,而是模音。

在和曼叔的交談中,我隱隱約約得知,沈世康生下沈承和沈諾兄妹的時候,沈氏兄妹還非常小,而沈家大火發生的時候,七叔就不用說了,就連一叔,都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沈氏兄妹。

小孩變化的速度,一直是最快的,也就是說,不管是七叔,還是一叔,都不知道沈氏兄妹長什麽樣。而七叔在臨死前,告訴我,他去接沈氏兄妹的時候,四叔並不在渝市。這是疑點之二,他們這些人,不會輕易地離開渝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