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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場燈光下,酒店前面的中央滑雪場依然熱鬧。雖然沒有到需要排隊坐纜車的份兒上,但客人絡繹不絕。一到夜裏天氣就更冷了,感覺雪包都凍上了。空中回響著雙板和單板的板刃尖銳地滑過冰面的聲音。白天已經盡興地滑雪之後,在這個時間還要繼續滑的人,要麽是滑雪發燒友,要麽是想再多多練習提高技巧。不管怎樣,盡管空氣很冷,但是比白天還能感受到滑雪者們的熱情。

根津看了看手表,已經過了八點三十分,恐嚇者卻依然沒有消息。他擡起頭,看著酒店方向,正對面的二樓有扇大窗戶,那是間營業到九點半的酒吧。搖曳著雞尾酒酒杯看著在夜場中滑雪的人們,是這間酒吧的設計定位。不過只在泡沫經濟時期生意興隆,最近的生意也說不上好。來滑雪場的人,很少有人想要在一家時髦的酒吧裏喝杯不便宜的雞尾酒。想要喝酒就在酒店的小賣部買,自己拿到房間裏喝心情更舒暢。不過平時門可羅雀的酒吧,現在卻坐進了倉田等數位酒店相關人士。他們也不是來喝酒的,只是用水和軟飲料來潤潤喉,是來觀望根津的。

根津看著周圍,估計恐嚇者也在某處觀察著他,正在考慮用怎樣的方式取走錢,或者還沒考慮好,正在計算什麽時機最好吧。當根津哈著白氣,正想再看一次時間的時候,衣服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他趕快摘掉手套,拿出電話,上面顯示是未知來電。他按下通話鍵應答。

“乘第一高速纜車,在下來的地方等著!”

估計是使用了聲音轉換器,低沉的聲音很明顯被電子加工過。

“是第一高速啊。”

根津復述著,還沒等他說完,對方的電話就掛斷了。他看著酒店二樓,然後把電話放進懷裏。這樣一串動作應該可以向倉田他們傳達自己開始和恐嚇者接觸的信息了。

根津穿好放在身邊的雙板、拿起雪杖向纜車出發站滑去。夜場營業到晚上九點,現在只有最後一波趕來想要滑雪的客人,隊排得不長。

輪到根津了,他和兩個單板滑雪者一起上了纜車。看上去那兩個人是朋友,正在高興地談論著滑雪技巧什麽的。根津的腦海裏首先放棄了在纜車上交易的設想,坐在纜車上俯瞰滑雪場,根津心想恐嚇者到底想要自己幹什麽呢?這個時間坐纜車,也不可能去別的地方了。比這條索道更高的地方,連照明設施都沒有。

到站了,雪道的一旁,有幾個單板滑雪者正坐在地上裝滑雪板。根津向滑雪場的一角移動,等恐嚇者再次聯系。他覺得也許是當面交易,因此留心地看著四周。不一會兒就過了九點,傳來夜場營業結束的廣播。纜車車站入口已經封閉,這時候纜車就成了無人乘坐的搬運器械。不過,還有個人坐著纜車上來了,穿著巡邏隊的制服。近了之後,根津看出那人是桐林。夜場營業結束之後,按照慣例巡邏員要最後巡視一圈。平時這是根津的工作,但今晚他要桐林代班。要是不知情的同事,看見根津也許會過來打招呼。

手機響了,根津趕快接了電話。

“把防水袋放在去第二椅式索道的指示牌背後,放完之後馬上滑到中央滑雪場。回到纜車售票處,等下一個指示。”

又是說完就掛了電話。

根津回頭看了看,從這裏斜著下去一百米左右就是第二椅式索道的車站,的確有個指示牌。他從雙肩背包裏拿出防水袋,按照指示放在指示牌背後。他做這些都沒有必要避人耳目,這個時候周圍已經沒有人了。

不一會兒,桐林到了車站,他看到了根津。巡邏員要在清場之後,巡視一圈。根津向他點頭示意,然後就從斜坡滑了下去。他在纜車售票處前停步,卸下雙板,拿出手機,看著酒店二層,也不知道倉田他們在做什麽。估計對方也正因為不知道根津乘纜車之後做了什麽而焦慮。

幾乎所有的客人都已經回了酒店,滑雪場裏除了根津之外就是纜車的管理員。桐林看到根津的時候,也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回了巡邏員辦公室。不一會兒,夜場燈光全部關閉了,滑雪場陷入一片黑暗。根津站的地方借著酒店的光亮勉強能看到自己的腳,雪道上半部已經完全一片漆黑。

“恐嚇者到底打算怎樣拿回那個防水袋呢?”正當根津思索著這個問題的時候,手機響了。

“喂。”

“錢數已確認,交易結束。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聯系。”

語氣淡淡的。

“等一下!先說一下定時炸彈的地點……”

對方根本不想聽他說話,掛斷了電話。

根津裝好滑雪板,開始滑行,直接回了巡邏隊辦公室。他一進辦公室就急忙脫掉了滑雪靴,換上了滑雪鞋。辦公室裏除了繪留和桐林之外,還有別的巡邏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