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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瀨利千晶他們的方向相反,根津在雪地上走著,踩過的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真是好險啊!”根津心想,“今天或明天就能決定”——這不過是自己隨口說說的,其實他也不知道。

今早聽倉田說,因為順利地拿到了錢,恐嚇者又告訴了幾條安全的雪道,但是不包括可以建造越野大賽雪道的地方。要是在新月區舉行比賽,只有追逐雪道和黃金雪道可以。倉田說考慮北月區。聽到這個,根津算是明白了什麽叫“恍然大悟”。倘若如此,真是妙!雖然是個酒店交通和觀戰不方便的地方,但如果無法中止比賽,在那裏舉辦比賽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不過上面的領導會有這樣那樣的顧慮,雖然根津等人怎麽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估計兩位本部長就不喜歡。倉田說本部長們會和社長商量,估計也沒什麽希望。的確,對公司來說,直到現在都不想開放不劃算的滑雪場才是實話。而且去年那裏死了人,影響更是不好。時到今日,還是有客人會到酒店詢問有關事故的情況,也有很多人關心安全措施。這時候,回答“那個區域現在不開放”的確是最能讓客人接受的回答。

根津好不容易走到了跳台的出發地,全身都是汗,沒想到還這麽累。本來想為了跳一次,要滑到下面再一個一個排隊乘纜車上來太麻煩了,看來下次還是那樣做比較好。排隊等著的人有七個人,都是單板,根津在他們後面排隊。

要是這個時候被倉田或繪留看見了,根津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也說不上自己是在練習下次不讓恐嚇者逃走的單板技術。

說實話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呢?他都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有沒有意義就開始做了。牽強一點說,是因為自己看到恐嚇者逃跑的路線而受到刺激了。

恐嚇者飛躍三十米以上的山溝,在那麽遠的雪面上落地,而且絲毫沒有擔心自己會摔倒。真是驚人的技巧!而且這個家夥還擁有令人震驚的身體素質和超一流的意志力!

這種事情我能做到嗎?

——這麽想來,根津內心深處的某個開關就“啪”的一聲突然被打開了。一些忘記的事情復蘇了,那些在心中已經冷卻的念頭也一點點有了溫度。這個溫度瞬間升高,就算他自己什麽都不做,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他變得焦躁起來。昨夜,他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夜裏悄悄地起床,拿出了已經封存的單板,開始打起蠟。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他反而腦子清醒了一些。

根津在想自己到底想做什麽。在這種情形下,自己提升單板技巧也無濟於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抓不到恐嚇者。而且,昨晚倉田也叮囑他決不要做危險的事情——“恐嚇者發來的郵件中,寫他們注意到你的跟蹤。這次雖說放過了,但今後絕不允許。我當然不想你刺激恐嚇者,不過我也擔心你。要是你的跟蹤成功了,接近了恐嚇者,真不知道他們要對你做什麽。”

倉田說的話自然有理。根津低下頭,只好答應他不會再做。

根津不禁自問——我已經答應倉田了,又在這裏做什麽呢?也許是在給自己找借口。自從北月區出了事故,自己就沒有碰過單板。考慮到入江父子的心情,作為這個滑雪場的巡邏員,這是自己的小小禮節。根津心裏下定決心,下次滑單板的時候就是抓到肇事者的時候!

不過,昨天看到雪地上恐嚇者所留下的單板印記,這個決定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要解決這個事情,我只能也滑單板!”

這是緊急狀況,考慮到特殊情況,根津拿出了以前的單板。到底還是因為自己想滑吧——就當是找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在根津的內心,相信滑單板本身沒有錯,做壞事的是人,不是單板運動本身有什麽錯,不過是很多滑雪者不遵守規則、不懂規矩。當然,進入禁滑區的不僅是單板滑雪者,還曾發生過雙板滑雪者偽造纜車券被送到警察那裏的事情。

這時輪到根津了。後面的年輕人看著他,告訴他不要太早啟動。

根津用了放低身體的姿勢,開始面向跳台滑行。他知道自己將漸漸加速,板上上蠟的效果不錯。他一口氣高速地滑上跳台,找到合適的時機跳向空中。

“不好!時機還是不好……要是這種水平,我可不是那個家夥的對手!”

他邊想邊做出了落地的姿勢。